“杜娘子怎么了?”林夫人急忙问。
丫鬟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林若男是个急性子,哪里忍得住,干脆把人推开,自己跑进去看。
进了门,视线随意那么一扫,忽然间愣住了。
“哇!”
下一刻,她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怪叫,倏地往后一跳。
正好踩中了跟在身后的她娘的脚。
林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个倒霉孩子,走个路都不安分,鬼吼鬼叫什么?”
要是在平时,母女两个必定得拌上几句嘴。
可这会儿,林若男根本没有心思回怼,而是指着对面的人,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娘,娘你快看,好大一个小美人儿啊!”
林夫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房间的地上俏生生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身形微丰,容颜绝美,穿着一袭明艳的海棠红裙衫,鸦黑的秀发顺着香肩垂落到腰间,宛如山间精灵,却又不带丝毫妖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眼尾上翘,如凤凰的尾翼延绵展开,叫人一见难忘。
再往下看,小小的鼻梁下面长着小小的嘴,嘴唇粉嘟嘟的,仿佛时刻在邀人品尝。
真是倾国倾城,又娇又媚。
饶是林夫人见过不少世面,此时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问了句:“你是……杜娘子?”
杜若嘴角微微向上弯,“如假包换。”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林夫人才终于敢确定,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之前那个满脸麻子的江家长媳。
“原来这才是杜娘子的庐山真面目啊。”林夫人亲切地拉住了杜若的小肥爪子,笑道,“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打扮成那个样子了,这么漂亮的人儿,不藏起来你家夫君又怎能安心呢?”
林若男也凑了过来,围着杜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
“这也差太多了吧?跟换了个头似的。”
她忽然灵光一闪,忙将她娘挤开,满脸兴奋地看着杜若,“江大嫂,莫非这就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易容术?你可不可以教教我?这样我以后行走江湖,打家劫舍,哦不,是劫富济贫,就再也不用怕别人找我报仇了!”仦說Ф忟網
杜若:“……”
林夫人心肌梗塞都差点犯了,没好气地点着女儿的脑门儿,“你还想行走江湖?走一个试试,腿给你打断!”
“以后衙门也不许去了,不许抓贼,不许打架,给我乖乖留在家里待嫁,听见没有?”
林若男撅着嘴,不情不愿地哦了声。
林夫人转向杜若,换上了一张慈祥的面孔,“杜娘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过去了。”
说着把那门口那两个丫鬟叫了进来,“你们两个帮杜娘子盘头,盘得好看一点。”
杜若只好坐到了梳妆台前。
本来只是想洗个脸的,省得太难看丢了江漓的面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也不差最后再做个造型了。
丫鬟的手艺很好,两个人一左一右在杜若身后站着,四只手在她的脑袋上绕来绕去,绕得杜若眼花缭乱。
半刻钟后,新鲜出炉的造型就做好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杜若有点点恍惚。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精心打扮过,平日里都是简简单单的一件细棉长裙,随意地挽个水果头或是丸子头,有时候懒,甚至连头发都不屑得挽,直接绑个马尾了事。
没想到这样子一捣鼓,竟然还可以美出新高度。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林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打开首饰盒,挑了一支梅花白玉簪和一对珍珠耳坠,亲手帮杜若戴上。
这么美的一张脸,无需太过繁琐的饰物,稍加点缀就很好。
“哇!”林若男的脸凑到了杜若跟前,再次发出了惊叹,“我要是个男的,就是与天下为敌,我也一定要把你娶回家,每天不干别的,光是看着就好开心啊!”
杜若噗嗤笑了。
这话她也认同,对于她这个颜控来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老公是一定要找好看的。
赏心悦目,饭也能多吃两大碗不是?
林夫人一把将女儿扯开,哼道:“得了,还与天下为敌,我看你整天就想着跟我为敌才是。让开点,别挡道。”
林若男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然后偷偷做了个鬼脸。
林夫人当没看见,拍了拍杜若的手,笑道:“走吧杜娘子,跟我去入席。”
杜若应了声好。
出了房间,林夫人领着杜若往小花园那边走。
林府并不大,男人们在花厅,女客们则被安排在了小花园的亭子里,闻着花香,赏着美景,吃着美食,说着话儿,也别有一番趣味。
刚好今儿天公作美,日头不冷不热,秋风不狂不燥。
亭子里摆了一张长桌,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穿着体面的贵妇,正说说笑笑的打趣儿。
见主人家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寒暄。
林夫人连声致歉,“招待不周,让各位久等了,稍候我自罚一杯!”
众人笑着说无妨。
然后,视线齐齐落到了旁边的少妇身上,个个眼神里都带着好奇和惊艳。
有人开口问:“这位是……”
林夫人忙把杜若拉到前头,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杜娘子,夫家姓江。”
姓江?
能出席今儿这场送别宴的,都是灵璧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姓江的……
几个人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来是谁。
杜若屈膝见礼。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来头,但既然是县令夫人亲自带过来的,还如此郑重其事,身份肯定不一般。
而且这样的容貌气质,普通人家又怎么可能养得出来呢?
贵妇们都是心思活络的,立马热情地招呼杜若入座,一边夸她长得好,一边侧面打听着她的来历。
杜若笑笑道,“我家夫君是乌头县的捕头江漓。”
没什么不能说的。
也许在这些贵人眼里,江漓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但在她心里,江漓是她的骄傲。
果然,贵妇人面面相觑,都不大敢信。
要真只是一个捕头家的太太,县令夫人为何会如此看重?而且还是隔壁县的捕头。
这不合理啊。
众人忍不住看向了林夫人。
林夫人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思一转,然后故作高深地扫了一遍在场的贵妇,“各位可听说过江墨年这个人?”
江墨年?贵妇们的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
鼎鼎大名的乌头才子,当年可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谁不知道?
可惜啊,英年早逝,徒留叹息。
有那机灵的马上就想到了,“夫人的意思,莫非江漓是江墨年的……”
“不错,江捕头正是江墨年的长子。”林夫人笑吟吟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玉龟山剿匪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江捕头可是立了头功的,光他一人,就斩下了近两百颗人头,有朝一日若是得了机会,飞黄腾达了,只怕我们这些人想巴结都巴不上呢!”
贵妇们仔细一想,还真是。
一个人剿了二百多个匪徒,那得多厉害?这样的猛将,岂会甘心当一辈子的小捕头?
他要是没点真本事,又怎么能娶到这样美貌的妻子?
霎时间,众人看向杜若的眼神都变了,越发亲热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开始打听,问她家里可有妹妹,成亲了没有?
杜若一一礼貌地回应。
至于妹妹么,“我娘就生了我一个。”
杜明珠那个坏种她是坚决不认的,就算她肯认,人家敢要吗?要是看到杜明珠那满身的疙瘩,不被吓死才怪。
说笑间,下人们已经端来了瓜果点心,还有丰盛的饭菜。
宴会开始了。
女宾这边其乐融融,花厅那边也同样热闹。
沈京斌摆架子,姗姗来迟,不过好在终于在午时之前赶到了。
男人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听说沈京斌是知府大人的外甥,又是此次剿匪的主事官,陪客们的言语都十分热切,甚至带着点儿谄媚,话里话外都是讨好。
沈京斌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看,这才是他该有的待遇。
趁着酒还温着,沈京斌傲慢地开了口,“此次剿匪,知府大人十分重视,之所以派本将军前来,也是信任我这个外甥的能力。”
他看向了李县令跟林县令,嘴边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两位大人想必也能体谅知府大人的一片苦心,不会做出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事情来吧?”
言下之意,识趣点,把功劳算到我头上。
否则知府大人可就要不高兴了。
李县令跟林县令对视了一眼,都没吭声。
陪客们不知内情,纷纷附和。
“知府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能挑中沈将军前来剿匪。”
“都说外甥似舅,沈将军果然跟知府大人一样才华横溢,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放心吧沈将军,知府大人绝对不会失望的……”
沈京斌的笑容越发扩大,“两位大人怎么说?”
李县令猛灌了一口酒。
然后砰一声趴在了桌面上,闭上了眼睛。
大伙儿都呆住了。
“唉,没想到李大人的酒量如此之浅,竟然这么快就喝醉了。”林县令摇了摇头,连忙吩咐下人把李县令扶去客房休息。
沈京斌沉下了脸。
老东西,故意装醉呢?当他傻呀,这都看不出来?
行,你尽管装,总有醒的时候!
他转向了林县令,“林大人……”
林县令立马举起酒杯,堵住了沈京斌的话头,“来来来,有什么事下了饭桌再说,喝酒喝酒。”
陪客们也渐渐看出了点门道,不敢掺合,赶紧举杯附和。
王不就瞅了眼江漓。
江漓面色淡然,无波无澜,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似的。
可真沉得住气啊……
王不就起身站了起来,朝沈京斌拱了拱手,嘿嘿笑道:“沈将军慢慢吃,我也喝多了,去上个茅厕。”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沈京斌身后站着的寻花刚才喝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正尿急,听到茅厕两个字,终于憋不住了。
于是附在了主子耳边,苦着脸道:“公子,小的也去方便一下……”
“这种事也要跟我禀报?要不要我抱着你去啊?还不快滚!”沈京斌正在气头上,自然没有好脸。
寻花缩着脑袋退出了花厅,直到出了花厅的门,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公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动不动就生气。
他环顾一圈,然后拉了一个下人问道:“茅房在哪里?”
下人随手指了指。
寻花连忙夹着腿往那边跑去。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一身轻松地出来了。
正准备回花厅,忽然听到花园那边传来了女人的笑声,他勾起脖子望了望,见花团锦簇中,七八个妇人正围坐在亭子里吃着席面,不时说笑着。
其中一个特别引人注目。
(这几天突然又丧失了写作的能力,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没有画面。这种毛病间歇性发作,特别焦虑。这章有点混乱,啰嗦又无聊,小可爱们要是发现哪里有问题也可以告诉我,我明天一起修——剧情不会改,只改文笔和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