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十分尴尬,“胡说八道什么,是这位姑姑救了你,还不快向人家道谢。”
杜若忙摆手:“不用不用,人没事就好了。”
她转身要走,县令夫人却硬是拉住了她,“救命之恩哪能不谢呢?孙大夫,这里人多眼杂,可否领我们进内堂一叙?”
孙仲自然满口答应。
县令夫人又斜了那边惴惴不安的乳娘一眼,冷下脸来,“把人带回去关进柴房,等我回去好好审问。”
“是,夫人。”
乳母爬过来抱住了李南司的腿,哭着哀求道:“你要替我作证啊公子,那核桃不是我让你吃的啊,公子!”
李南司眨巴眨巴眼,没吭声。
县令夫人大怒:“还愣着做什么,带回去!”
家仆赶紧将人拖走了,围观的人见她这样凶悍,这才意识到这妇人的身份,不敢再看热闹,纷纷躲出老远。
孙仲领着县令夫人母子和杜若进了内堂,江漓自然也在列。
几人坐下后,伙计端来了茶水。
李南司窝在他娘怀里,时不时瞟一眼对面的杜若,瘪着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杜若当没看见。
见杜若不理他,小家伙仿佛更委屈了,一直扭来扭去的不安分。
县令夫人强行将儿子拘在身旁,先是向孙仲致了歉,然后便对杜若笑道:“今日多亏了小娘子,我叫苏宛君,夫家姓李,是本县的知县,还不知道恩人的姓名。”
杜若连称不敢当,“我姓杜,单名一个若字。”
又拽了拽身边的男人,介绍道:“这是我家相公江漓。”
江漓?苏宛君微愣,这名字有点耳熟啊,似乎在哪儿听过。她仔细一想,蓦地问道:“江兄弟可是秀山镇龙泉村人?”
江漓点头,“正是。”
“原来是咱们乌头县的新任捕头。”苏宛君便笑了,态度也越发亲切,“我家大人曾跟我提起过江兄弟,说江兄弟不光仪表堂堂,而且文才武略,人品上佳,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江漓起身朝她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夫人过奖了,蒙大人不弃,任命我为乌头县捕头一职,江漓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望。”
苏宛君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杜若。
“杜娘子,想必令尊就是杜仁美杜大人了?”
当日江漓救了十三皇子后,十三皇子很是赏识他,身为乌头县的县令,李决明立马就去查了江漓的底细,这才知道,原来江漓竟是杜仁美的女婿!
对杜仁美这个人,苏宛君是极其不屑的。
为了富贵前途抛弃糟糠之妻,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这样的男人简直枉为人夫,更枉为人父。
没想到那么巧,今日救了自己儿子的人,居然就是杜仁美那个原配所生的女儿。
“夫人弄错了,我只是一个乡野村妇,跟杜大人没有关系。”那个渣爹,谁爱认谁认,反正杜若不认。
苏宛君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很好,是个有骨气的女子,比杜仁美可强多了。
她有心结交,于是掏出几锭银子放到桌上,诚恳地道:“南儿是我们李家唯一的子嗣,杜娘子救了南儿,也就等于救了我们李家上下,这点心意,还望杜娘子莫嫌少。”
杜若连忙推辞。
她救李南司,本也不是冲着银子去的。
苏宛君却坚持要给,两个人推来推去的,最后还是孙仲一拳定音:“行了江漓媳妇,让你收你就收下吧,也免得夫人心中不安。”
县令家不缺那几两银子,但江家不一样,江婉病情严重,日后还不知需要多少银子调理呢,不要白不要。
孙仲都这样说了,杜若也就没有再拒绝。
几人又客套了两句,苏宛君便准备回府了,李南司虽然大难不死,但到底是谁在暗中搞鬼,她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李南司走到门口,忽然又挣脱了他娘的手,转身跑到杜若跟前。
他仰着小脑袋,冲杜若傲娇地道:“喂,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报我的名字哦,我会帮你出头的。”
杜若噗嗤笑了。
这小屁孩,还挺可爱的,不枉她救他一命。
“知道了李公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保护伞,我走哪儿你护哪儿,可好?”
见杜若如此识趣,李小公子满意地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他娘回去了。
那母子俩前脚刚走,后脚孙仲便露出了猴急之色。
“哎呀呀江漓媳妇,你那救人的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可否教给老夫?”
他从医数十载,竟不知道还有这等神奇之术!
杜若笑道:“是很早以前在一本古籍上偶尔看到的,书名也早就忘了,今天也只是不忍心看那孩子受苦,所以才大着胆子试了试,没想到还真奏效了。”
孙仲要学,她当然乐意教,要是能把海姆立克急救法普及开来,将来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呢。
孙仲大喜,马上把几个大夫都召集过来,还叫了一个伙计当工具人。
几个大夫一边学一边记,花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这套方法学会了。
孙仲仍不满足:“还有那个渡气之法……”
杜若刚要张口,江漓一把将她捞到了身后,皮笑肉不笑,“孙叔,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回村呢,改日再教吧。”
孙仲无奈,也只好作罢。
又吩咐人去取五两银子过来塞给杜若,杜若不肯收,最后推来推去的没办法,她只好拿出自己的药方,推说让本草堂给打个折,便算是酬劳了。
这还有啥可说的,孙仲随手接过来,正准备把药方交给伙计,视线瞄到那药方上的药名,忽然咦了一声。
他猛地一抚掌,“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中了穿心莲之毒的妇人么?”
既然孙仲认出来了,杜若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道:“是啊,孙叔医术高明,吃了这些天的药,我的脸已经好多了。”
孙仲抓起她的手把了把脉,神色依然十分凝重。
“是好了些,不过我上次也说过,这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找不到僵蚕作为药引,你的身子便始终无法痊愈,一旦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江漓在旁边突然问道:“什么穿心莲?什么药引?”
孙仲疑惑地看了眼杜若,“怎么,你中毒的事你家男人不知道啊?”
杜若讪笑,扯了扯江漓的衣服,低声道:“回去了跟你说。”
反正瞒是瞒不过了,还不如从实招来,至于江漓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她也不管了。
伙计很快抓好了药,连同江婉那份也一并包好了,孙仲死活只肯收二两银子,然后便将一家三口推出了本草堂。
回来的路上,江漓异常沉默。
杜若抱着江婉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的,小丫头很快就睡着了。
“小统,能测出婉儿的身体状况吗?”杜若在脑海中呼叫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