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巫师去引更多的人来这里,或许是唯一可以救阿哑的办法了。
我很想救阿哑,就算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有那么一瞬间,我就想答应巫师,去内地骗更多的人过来。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时的冲/动,很快就被我自己给否决了。
我生长在一个现代,文明的社会里,我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尽管人都是自私的,或多或少会存有私念,但我心里有底线。
牺牲那么多人,去救另外一个人,我没有那种权力。
“你带不来人,还有什么可谈的?”巫师可能不想跟我说那么多废话,轻轻挥了挥手,我身后的人立刻把我给拖了回去,重新关到了小屋里。
我挣扎着,望向阿哑,阿哑没有动,也没有求饶,当我被关进屋子里的那一刻,阿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的脑子又空了,想要冲出去,却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阿哑就要这么死了吗?
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感觉最无助的一刻,没有谁能提供有效的帮助,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事态一步一步恶化,却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们三个人就没有被放出来过,可能是害怕绳索一直束缚着我们,会让身体某些部位坏死,两天之后,我们身上的绳子被彻底的解开了。
在黑峡谷这边,说汉语的人不多,小屋外面一直有人在看守,也会嘀嘀咕咕的进行交谈,可对方说的土话对我来说就跟鸟语一样,一句都听不懂。
我不止一次的隔着房门,想要跟他们沟通,但没人理会我。
“姐夫,你省省心吧。”莫小奇耷拉着脑袋坐在角落里说道:“求他们没用的,什么时候该让咱们出去透风,他们就开门了,否则的话,再喊也没有用。”
到了晚饭之后,我听到外面有些喧闹,这时候,老蔡来了,又给我送了一盒烟。
老蔡说,他明天就要回去了,他表达了歉意,但我和莫小奇都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他。
“我真的是……”老蔡还是一脸的愧疚,甚至不敢直视我们的目光:“我愧对你们,这笔账,这辈子是还不清了,真的没办法啊……”
老蔡什么道理都懂,他肯定知道,把别人给坑了,让自己活下去,本身就很不道德,但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能用道德来约束自己,那就不会有监狱这种地方。
老蔡说话之间,外面的喧闹声一直没有停息,我问老蔡外面在干什么。老蔡看了看我,可能有点说不出口。
“到底怎么了!”我一看到老蔡的表情,心里就急了,这两天我一直想知道阿哑的情况,但没人告诉我。
“认了吧,谁都没办法的。”老蔡叹了口气,说道:“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女孩子,要被烧死了。”
“今天?”
“对,马上。”
黑峡谷的人,对待背叛者,一直都非常残酷,他们的人不多,所以要保证人人同心同德。阿哑被麻风村交换了过来,已经算是黑峡谷的人了,她私自放走了要当成祭品的人,这是不可宽恕的过错。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猛然站起身,一下把老蔡给撞到一旁,然后硬把门也撞开,直接冲了出去。
门外的看守在后面追赶,等我出门以后,就看到东边的一片空地上,聚集着黑峡谷的人,男男女/女,几乎所有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在人群的中间,有一堆提前准备好的木柴,木柴已经被点燃了,火光熊熊。
我看到了阿哑,就和老蔡说的一样,阿哑全身上下,都被泥巴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脸上的五官。小說中文網
我一口气冲到人群那边,但我挤不进去,黑峡谷的男人,都比较精悍,几个人合力把我按住,我再也不能动弹了。
我的出现,并不能改变什么,在我被死死按住的同时,阿哑被推到了火堆里。
她没有痛苦的表情,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发呆,她一直望着我,那种人临死之前绝望的麻木,让我痛苦不堪。
或许,是阿哑的目光,激发了我身体里所有的潜能,我猛然一发力,把身边的三四个人全都掀到了一旁。
我不要命的从人群后面冲了进去,等冲过人群以后,我仿佛忘记了面前就是熊熊燃烧的火堆,一下子扑了过去。
我想把阿哑从火里面拖出来,她身上裹了那么厚一层泥巴,沉重不堪,我拖不动她,又不肯放手,双手一瞬间被烫的全是水泡。
周围的人又围了过来,这种惩处背叛者的仪式,是不能被打断的,我的潜力就算再大,也不可能跟这么多人抗衡。
我又一次被拖了回去,我的双手死死的扒着地面,手上的水泡被挤破了,也毫无知觉。
“阿哑……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对不起……”
此时此刻,我除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似乎什么都不能做了。
在我被拖走的时候,我看到熊熊的火焰,把阿哑完全吞噬了。
这一刻,我甚至希望王前进真的就在黑峡谷,他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我无法形容,但他的本事很大,手段很多,他如果真的在,可能还会救出阿哑。
只不过,这是我的幻想而已,王前进没有出现,我被带回了小屋,这一次,黑峡谷的人对我完全不放心了,本来已经解开的绳索,现在又反绑到了我的手臂上。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外面的喧闹声,似乎是停止了。老蔡刚才被我撞了一下,后脑勺磕在墙壁上,被撞出个大包,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又来看了看我。这一次,老蔡没有进屋,他跟我说,阿哑死了。
因为身上裹着一层潮湿的泥巴,所以阿哑死的非常痛苦,被烧死了以后,黑峡谷的几个人扛着阿哑裹在泥里的尸体,丢到了一处深邃的山崖下。
“人都死了,不要再去拼命了,就这样呆着,还能……还能活一段时间……”
老蔡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都是阿哑临死前那孤独又无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