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天师说,嘎巴拉里有一只“鬼”,这个说法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看着麻天师所住的小屋,我心里就苦笑了一声。
她这间屋子,本身就鬼气森森的。
蜷缩在屋子角落里的阴童,慢慢的走了过来。阴童的脑袋很大,跟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火柴棒一样的身躯,好像支撑不住这么大一颗脑袋,所以阴童一直隐隐的歪着头。
他打量着我,那双同样大的不成比例的眼睛就看了我一眼,已经让我感觉肝儿颤。
麻天师拿着那块嘎巴拉,交给了阴童,然后小声交代了一下。
麻天师从柜子里翻出一块破破烂烂的镜子,放在小桌上面,阴童双手捧着嘎巴拉,坐在镜子跟前,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解的不是很多,也不知道阴童现在究竟要干什么。
阴童在镜子跟前闭上了双眼,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头皮突然一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很让人难以理解的细节。
那块破破烂烂的镜子里面,没有阴童的倒影。
镜子虽然有点破了,但并没有失去反射的作用,阴童就在镜子面前坐着,但镜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阴童的影子。
我不敢随便乱说话,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毛,还是强忍了下来。
阴童现在虽然闭着眼睛,但他其实正在观察这块嘎巴拉。阴童的视觉系统,跟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有些无形的东西,他必须闭着眼才能感应的到。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左右,阴童的大脑袋突然晃了一下,身躯也跟着开始左右的颤/抖,仿佛触电了似的。
在阴童的身躯抖动的同一时间,我的余光一下子就瞥到那块破破烂烂的镜子。
镜子上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我觉得自己不会看错,这道影子,和当时出现在电脑显示屏里的那道影子,是一样的。
那道影子就在镜子里闪了一下,跟着就消失了。影子消失的一瞬间,阴童好像有点不堪重负,手里的嘎巴拉脱手而出,脑袋一沉,哐当一下子,磕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麻天师一直都在旁边,当阴童发生意外的时候,她急忙伸手把阴童给抱了起来。
阴童被麻天师抱着,仍然在不断的发抖,还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吐白沫,我根本就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阴童肯定遇见了什么危险。
与此同时,那块嘎巴拉在地面上滴溜溜的转动,和一只陀螺一样。
麻天师翻了翻阴童的眼皮子,脸色一沉,按住阴童的眉心,嘴里嘟嘟囔囔的嘀咕着什么。
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太婆肯定有过人之处,在按住阴童眉心的同时,我看到麻天师的左眼,闪出了一片淡淡的红光。
正在发抖的阴童猛然间停了下来,大脑袋猛的一耷拉,不知道是昏厥过去了,还是怎么回事。
地面上不停转动的嘎巴拉,也跟着停了下来。
“麻天师,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虽然没有遭到什么影响,就在旁边看着,也被吓的不轻。
麻天师把阴童放到了小床上,阴童已经醒了,麻天师低声和他说了几句,好像是在安慰阴童,让他不要害怕。
“刚才,你在镜子里看见什么了?”
“一道影子,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样。”
“那东西,就是嘎巴拉里的鬼。”
麻天师所说的鬼,跟民间老百姓说的鬼,不算是一码事。麻天师说的“鬼”,其实就是人的意识。
肉身不能长存,但人的意识,却可以保留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那种经过秘法修持过的人,意识不仅可以长存,而且还携带着一种超自然的能量。
我大概能明白麻天师的意思,嘎巴拉里的“鬼”,其实就是这块头骨生前的主人所遗留下来的意识。
“意识”这东西,绝对不是瞎编乱造的。意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灵童转世。
我看了看地上的嘎巴拉,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这块嘎巴拉里的意识,一直都在,我就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始终在被人窥视。
不过,我心里同时也萌生出了新的希望。我先前推测过,当年徐老谢的事情,甚至包括那些石头的秘密,都跟这块嘎巴拉大有关系。现在知道嘎巴拉的主人依然保留着意识,就等于有了新的突破口。
我这边刚刚萌生出一点新的希望,麻天师兜头就泼过来一盆冷水。
“这件事,我给你帮不上忙,这个孩子刚才差点就被拖累进去。”麻天师坐在小床边,摸了摸阴童的额头,说道:“这块嘎巴拉的主人,不是一般人,非要硬钻牛角尖,最后多半会吃亏。”
麻天师的话,和才叔的话是一个意思,这块嘎巴拉不能再查下去了。
如果麻天师搞不定这块嘎巴拉的话,可能就没有别人搞的定了。
“麻天师,我不会拖累别人,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自己尝试一下,能把这块嘎巴拉主人的来历和身份查出来的?”
“你不行的,别再查了。嘎巴拉的主人,一定是藏区的。”
刚才镜子里一闪而过的影子,我看到了,麻天师也看到了。麻天师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在影子闪过的同时,麻天师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嘎巴拉里面那道意识的保留手法,和藏区的“识藏”,甚至“迁识夺舍”,同出一源。
神秘的伏藏里面,识藏是最高层次的,事实上,识藏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意识转移,或者灌输。
“迁识夺舍”,则出自藏区的“那若六法”。
在象雄古国衰亡之后,他们的国教苯教,被高原的新主人吐蕃完整的继承了下来,在藏/传佛/教进入吐蕃之前,象雄古国的苯教是吐蕃最主流的宗教。
嘎巴拉的主人在生前肯定精修过苯教的宗法,就算死去了那么多年,谁要是想打这块嘎巴拉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