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帮我联系了一下,给才叔打了电话,方家在五方桥这里还是有面子的,才叔答应给看看货。
我按照夭夭给的地址,直接到了老城区的南柳巷。
才叔这辈子没少挣钱,靠着自己的这门手艺,把儿女都供到国外去读书,生活,自己守着老城区的这套院子,孤身一人,优哉游哉。
才叔七十多岁了,其貌不扬,看着就是个瘦干巴筋的老瞎/子。跟人说话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会翻一翻眼皮,露出满是眼白的眼眶,让人看着有点怪怪的感觉。
因为夭夭提前跟才叔联络过了,见面之后,才叔跟我说,看东西没有白看的,我得付三千块钱。
三千!!!
我心里暗骂这个老头儿太黑了,但没有办法,有事求着人家,这钱非出不可。
我把那件嘎巴拉交给才叔,这时候我才发现,才叔的两只手,一直都缩在袖管里。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但两只手保养的特别好,手指细长,跟大姑娘的手一样。
才叔接过我递去的嘎巴拉,用两根手指慢慢的摸了一下,眼皮子一翻,问道:“这是嘎巴拉?”
“对,是嘎巴拉。”
“这东西,不多见。”
“才叔,能帮忙鉴定一下,这东西出自何处,大概是什么时候的物件吗?”
“等等……”
才叔慢慢的摸着嘎巴拉,两分钟之后,他翻了翻眼皮子,说道:“这是老物件,罕见的很,这一时半会,我手上没准儿。”
“没事,您慢慢看,我不急,只求您一定要看准。”
“放心,收了你的钱,不会白收的。”
才叔在屋子里忙活,我就在南柳巷外面转了会儿,转了一个多小时,等回来之后,才叔还是没有把东西完全给摸透。
他们这一行,最要紧的就是经验,象嘎巴拉这样的东西,流传到内地的本就不多,缺少参照物,才叔又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他必须心里有数,才能把鉴定结果告诉我。
到目前为止,才叔能告诉我的,就是这件嘎巴拉肯定是从青藏高原那边流传到内地的。
“今天我赶赶工,只要东西是实打实的,最后肯定会给你个结果。”
我一听,就知道才叔可能要查阅些资料,或者找以前的同行商榷一下,这会儿已经下午了,今天可能等不到最终的结果。
才叔说,我如果不放心,可以先把东西给带走,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才叔在五方桥混了一辈子了,不可能为了一件东西就卷物潜逃,有实物在手里,鉴定起来肯定更方便些。
我们俩说好,明天上午我再来一趟,应该是会有个大概的说法的。
我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怎么合眼了,从才叔家离开以后,眼皮子乱打架,实在是熬不住了,我给才叔留了自己的电话,然后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去睡觉。
若有所思,夜有所梦,尽管累成这样,可我还是做了个梦。
我梦见了高长知,他好像是迷路了,在一个漆黑一团的空间里,寻找着出路。
这个梦,让我非常的不安,睡着睡着,就一下子惊醒了。尛說Φ紋網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是凌晨十二点多不到一点。
我说不清楚是不是巧合,我这边刚一醒,电话就嗡嗡的震动了起来,等电话一接通,我听出是才叔打来的电话。
“年轻人,这会儿方便不?”
“方便,才叔,是不是东西有结果了?”
才叔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能来一趟不?”
“好,才叔,我现在就去。”
我立刻穿衣服起床,开车就朝南柳巷行驶,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才叔家。
院门是虚掩的,进了院子之后,我就看见才叔的屋子里,亮着一团很微弱的灯火光。
那明显是一盏油灯,这玩意儿在现代的城市里,就和古董一样少见。
这时候,我感觉有一点点奇怪,才叔是个瞎/子,不管白天晚上,他是不需要灯光照明的。
我走到屋门跟前,屋门也是虚掩的,我刚想伸手推开屋门,透过门缝,我看见才叔坐在桌子跟前,桌子中间摆着一盏油灯,那件嘎巴拉,放在才叔的对面。
人家都说,瞎/子的听觉非常的灵敏,但我都走到屋门口了,才叔好像都没察觉到有人。他微微的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一边嘀咕,一边就点头摇头。
看着这一幕,我的头皮有点发麻,才叔现在的架势,就好像跟一个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交谈着。
我顿时又想起来徐金忠讲述的往事,在徐老谢临终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经常点一盏小油灯,然后坐在那里对着嘎巴拉自言自语。
“才叔……”
我轻轻敲了敲门,又喊了一声。
坐在椅子上的才叔打了个哆嗦,就好像一个人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了一样。
“进……进来吧……”
我走到屋里,才叔把桌上的小油灯给熄灭了,屋子里顿时一团漆黑,只有窗外透射进来的几缕月光。
“这件东西的来历,不要再打听了。”
“才叔,这是什么意思?”
“再打听下去,对别人,对你自己,都没有什么好处,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