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开堂讲课
赵公子开堂讲课
皇城北门,修文馆外。
一辆马车,划破夜色,在禁军的视线中进入皇城,停在了新组建一日的衙门外。
赵都安掀开车帘,迈步走下,只见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
天边半光线也无,浓郁的夜笼罩了京师,天空中繁星隐现,圆月澄净高悬。
视线投向前方,修文馆外悬挂的灯笼,点缀夜色。
巧合的是,与赵都安一同抵达的,还有从南边,即‘宫城’方向驶来的另一辆车。
莫愁走下马车,二人在衙门口两侧对视,都愣了下,异口同声:“你怎么来了?”
然后又再次异口同声:“我当然能来!”
沉默。
赵都安嘴角抽搐了下,视线朝宫城方向瞟:
“陛下没过来?”
他没看到女帝的皇家车辇。
被起了个“女宰相”的绰号,实则更像是个大丫鬟的莫愁板着脸,淡淡道:“陛下闭关修行……你还没说,为何又过来了?”
上午那次,是“皇权特许”,但这回不可能是陛下允许他来的。
闭关了?闭多久……赵都安愣了下,稍感意外,但迎着对方质问的眼神,只是道:“董太师邀请我来的,怎样?”
不服,你咬我啊。
太师会邀请伱?
中性打扮的奏随事考成以修实政疏》的原文,细节上予以修改。
而这段话甫一抛出,便令众人愣了下,意外于:
这个武夫酷吏,文辞竟然不差。
而敏锐者,已捕捉到这开篇明义的话语中,蕴藏的关键词。
赵都安转身,提笔,在屏风白纸上,依次写下:
吏治,考核,考成法。
转回身,笑道:
“太师言吏治为新政首要,我极为认同,不清吏治,再好的法子,都是无用功,然而,相较于诸位所言之策,我以为,最有效的,仍要落在考核之术上……
大虞祖制,已有察举之法,然,我以为,今时不同往日,昔日之法,已不足以应对当今局面,故而,我构想一新法,名为考成。顾名思义,便是将考核的目的,放在各级官吏任务的成果上……”
“考成之精神,在立限考事、以事责人……具体施行,由六部与都察院将所属官吏应办之事定立限期,登记于三本账簿上,六部与都察院留一为底册,一册送六科,其三呈内阁……
六部与都察院按账簿登记,逐月查验。对官吏承办之事,完成一件须登出一件,反之须如实申报;六科亦据账簿,命六部半年上报一次……违者限事例议处;内阁亦依账簿登记,对六科的稽查工作进行查实……”
赵都安在说,屋中众人在听。
董太师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耄耋老者辛苦一日,本已疲倦不堪,此刻却眸光炯炯,似陷入沉思,于脑海中,推演此法。
韩粥目光茫然,他原以为,是太师请赵都安,来讲他十策的弊端。
以此,令学士们参详。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预料,赵都安压根没提十策半个字。
而是一开场,就讲起了上午时,陷入僵局,无从推进的吏治一事。
至于莫愁……
这位女帝身旁的大丫鬟已完全懵掉了,赵都安?那个不学无术的武夫?
在未来‘内阁’中,给一群学士讲吏治?
她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疼,不是梦。
却比梦还荒诞虚假。
这一刻,她猛然回想起,上午时候,赵都安问她关于考核的事,如此想来,自己倒间接帮他找到了思路?
只是,当时她全然不曾在意,压根也没注意,他写写画画了什么。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吱呀门开。
然后,贵公子模样,吏部尚书之子,门阀大族的子弟,中午在酒楼时,眼高于顶,连看都懒得看赵都安一眼的王猷,姗姗来迟。
“太……”
王猷一只脚踏入门槛,然后看到了屋中景象,愣了下。
他下意识抽回脚,关上门,抬头四周看了看,确认是修文馆没错。
“肯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王猷自嘲一笑,再次推门,而后,这位门阀中的大才子,世界观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