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崔皇后拍案而起。
她手指直直指向顾姥姥,“你们顾家,这是在要挟本宫?”她冷哼一声,“本宫是镇北王嫡女,大盛皇后!你们顾家,这是要反?”
崔皇后凤目圆睁,眼中似有寒冰利刃。
她深浅身后,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高呼“皇后娘娘息怒!”
声浪直冲云霄,几乎将福康宫的琉璃瓦顶掀翻。
顾家人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威势,皆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顾姥姥更是吓得老脸煞白。
可她今日入宫前,已得了顾刚则的准话。
“我妹妹,我女儿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福寿宫。她俩可是咱们顾家在后宫的支柱,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起折了!我是男子,不便入后宫,太后和顾妃的公道,就要靠各位女眷、诰命去争取了!”
顾姥姥原是顾家旁支,可她也深清楚,不是依靠顾刚则这一支的权势。
别说诰命,她怕是这一杯子都要在土中刨食。
再加上顾刚则许诺了她儿子的前程……
顾姥姥心一横,“老身岂敢要求皇后娘娘?老身只要是求个公道!”
说着,她不顾旁人阻拦,径自闷着头,便要往一旁两人合抱的朱红柱子上撞去!尛說Φ紋網
“够了!”
江书豁然起身。
她看明白了,顾家今日有备而来,必不能善了。
崔皇后是她在宫中如今唯一的依仗,若是被顾家人绊在此处,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寻思定,江书先向崔皇后盈盈一礼,“皇后娘娘,此时还该以操办太后她老人家的丧礼为重!既然顾家人执意要扣下臣妾,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歪,愿意陪她们一齐守在福寿宫,”她顿了顿,“为太后娘娘守灵。”
江书这样说,便转圜了许多。
顾家人一时无语。
崔皇后看向江书:“你当真愿意,自请禁足?”
这段时间,江书没少禁足。
虽说被关在福寿宫中,多少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可到底影响也不至很大。
再说,太后到底死于何人之手,连她也十分好奇。
“是。”江书弯下白皙的脖颈,恭顺答道:“娘娘,臣妾愿意。”
江书这样,也算是给崔皇后递了个台阶。她威严地看向一旁以顾姥姥为首的顾家人,“你们现在可满意了?”
达到了目的,顾姥姥面上换上了恭敬之色,“回皇后娘娘的话,我顾家从今日起暂居福康宫,助娘娘查明太后、顾妃死因!”
话虽这样说。
可说到底,江书禁足,是因为有嫌疑。
可顾家,不过是因为皇后要他们逼近嘴,勿要把太后死因真相散布出去而已!
很快,顾家人被带下殿去。
崔皇后:“江妃,你且等等。本宫还有话要对你说。”
“是,皇后娘娘。”
待顾家人走了个干净,太医院三位院首急匆匆赶来,崔皇后:“小许太医说太后死因存疑,你们三位老大人,好好查一查!”
三人面色惊变。
其中一个狠狠瞪了侍立一旁的小许太医一眼。这个愣头青!真的没学来他爹半分的谨慎!
就算太后娘娘的死,真有什么,又岂能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真是、真是……
可现在,后悔无用,三位太医只得磕头应是,进了里间,干起了仵作的勾当。
崔皇后一挥手,小许太医也被下人带出殿去。
崔皇后疲惫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向江书:“此处没有外人,你坐吧。”她深吸一口气,“江书,本宫这个皇后素来只是摆设,从来也未管过你们争斗。只是,直到如今……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江书双目直视崔皇后,眸色平静得令人心惊。
江书:“娘娘,臣妾什么都没做过。”
如果说,顾如烟自戕,或有江书告知真相的因素。
可毕竟是自戕。她是自己决定去死的,怨不到江书身上。
至于顾太后……
江书皱眉回忆,“臣妾昨夜来看顾妃,特意叮嘱了下人勿要惊扰太后,故而也不知太后到底怎样……”
她甚至不知道,就在自己告知顾如烟那岳坚的真相时,顾太后还在不在人世……
这样一想,江书毛骨悚然。
崔皇后轻叹一声,“本宫相信你。可……最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卷进是非,本宫怕皇上回鸾后,会疑你……”
江书面色一沉。
她知道,鸿庆帝不太在乎顾太后,对顾如烟更是谈不上任何情谊。
可这不意味着,他就能容许旁人戕害他的母亲,他的妃妾!
若是鸿庆帝疑了她……
“别怕,”崔皇后嗓子嘶哑,轻轻拍了拍江书手背,“秋狝之时,皇上也要接见几位异国使臣,时间定得死,他不会提前回来。本宫争取在皇上回来之前,给他一个交代!”
江书眸光闪烁,“多谢皇后娘娘。”
崔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这个皇后,不称职。眼睁睁地看着你和顾妃斗成这样,竟未能劝解你们二人……”
她还要再说什么。
内室的暖帘一掀。
太医院最年长老成的院首走出来。他脸色惶恐,一部雪白的胡子抖得厉害,“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她老人家确是、确是……”
崔皇后和江书心口齐齐一沉。
崔皇后倒还撑得住:“当真,是中毒?”
“是……”老太医擦着额上冷汗,“是、是昨夜吃了茶,那茶里含有无色无味的剧毒,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要了太后的命去……”
崔皇后脸色苍白,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她强自镇定,“是了,昨夜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见她老人家正殿中半晌没声息,进去看,才看见……太后手里,还握着茶盏呢……”
说着,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什麽毒这般厉害?”
老太医摇头,“微臣无能,还没查出来……这毒,从未见过。倒像是……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