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北部是一片未经开荒的山林,常年无人踏足,树木高绝,常有野兽出没。
三年前我初来清凉观时就考察过这里,扫地的空隙找了七口崂山弟子废弃的水缸,在这片山林里养了蛊虫。
七口水缸之内是我用自己的血画上的符咒,只要缸内诞生虫王,很轻易就可以冲破符咒,来到七口水缸之间的土窑洞,七只虫王相遇,必然再战,剩下的一只毒虫就可以成为我炼制的第二只毒王。
在挑选毒虫时,我有意多挑了几只厉害的黑甲虫,想要给黑甲虫找个伴,但是当我挖开土窑洞时,却发现土窑洞内只剩下一只癞蛤蟆。
蛤蟆是五毒之首,它背上密密麻麻的肉瘤里全是毒素,一颗肉瘤就可以轻易杀死一个人,而这只蛤蟆是我在某天深夜于清凉观外的地洞里挖到的,叫声和婴儿差不多,那时有一只小獾子被叫声吸引,靠近洞穴时突然就被拖了进去。
这三年里我看了很多书,才知道这种蛤蟆叫鬼童蛤蟆,剧毒无比,舌尖一舔就可以见血封喉。
我站在土窑洞上,望着下方饿得稀扁的鬼童蛤蟆,将两只手里的毒鳝和眼镜王蛇扔了进去。
毒鳝看到鬼童蛤蟆之后,吓得立马蜷缩到土窑洞的墙角,鬼童蛤蟆则猛扑过去,一口将毒鳝的头咬了下来,接着如同嚼辣条一般将毒鳝生吞进腹中。
眼睛王蛇的体型虽然比鬼童蛤蟆大十倍有余,此时却如临大敌,它张开蛇背,吐着蛇信子,嘴里发出嘶嘶怪声。
而鬼童蛤蟆压根理都不理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见状,突然发动攻击,一口咬在鬼童蛤蟆的身上。
鬼童蛤蟆一声惨叫跳起来,如同婴儿哭喊,下一秒眼睛王蛇突然身躯翻滚,蜷缩成一团。
鬼童蛤蟆跳到眼镜王蛇旁边,口中吐出黏液,黏液沾到眼镜王蛇的七寸之处,轻易腐尸了眼镜王蛇的蛇鳞,一颗鸡蛋大小的蛇胆露出,鬼童蛤蟆一口将蛇胆吞下,这才略有满意地匍匐不动。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鬼童蛤蟆将所吃的东西消化之后,抬头看向我,似乎是想讨要零食。
我因为体内从小被种了更为厉害的蛊,所以任何蛊虫都不敢对我生出敌意,此时我胳膊上的黑甲虫已经蓄势待发,正扑扇着翅膀。
“去吧。”
一声令下,黑甲虫直接冲向鬼童蛤蟆。
鬼童蛤蟆的眼珠灵动,张开巨口,舌尖快如闪电,粘到黑甲虫的瞬间就将它卷到腹中,鬼童蛤蟆发出嘎嘎笑声,似乎是得意,它拥有强大的消化能力,不出十秒钟就可以将吞下去的活物毒死。
但紧紧两个呼吸的时间,鬼童蛤蟆忽然狂跳起来,满地打滚,并且发出瘆人的惨叫,它浑身抽搐,想要将吞下去的黑甲虫吐出来,却只是张了张嘴,就直挺挺地死在原地。
尸体震动,黑甲虫钻出,两只前爪捧着一颗赤红色的丹丸,它震动翅膀飞到我的手心,举起丹丸似乎是向我献丹。
“这是你的。”
黑甲虫兴奋,扇动着快乐的小翅膀,将丹丸快速啃食。
月光之下,黑甲虫体表散发着一层银光,原本黑色的壳也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转红。
“外公说的没错,蛊虫王竟然真的可以通过吞噬而修行。”我喃喃自语,看向手中的全是发红的黑甲虫说道。“现在你的身体颜色已经不是原来的黑色,转而变红,以后你随我一起修行,还会变得更强,我赐你一个名字,以后你就叫虫虫吧。”
虫虫似乎很兴奋,搓着前爪,狠狠点头。
我收起虫虫,走向更深的山林里盘膝而坐。
林间风动,万籁入耳,我拇指和中指轻触,捏成法印,调动体内先天一气流转,随着我呼吸吐纳的节奏,周围动静相合,万籁节奏逐渐归一,半个时辰之后,星辰勾动,于九天之上再次亮起。
先天一气沿着经脉游走,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忽然万籁俱寂,紧接着四面八方的草木灵气汇聚,形成强大的气旋,向我涌来。
我四肢百骸发痒,像是被针扎,毛孔舒张,无数的灵气灌入,使得体内先天一气发出强烈震动,甚至发生扭曲。
初纳灵气,我疼痛难忍,这和道家古籍上记载的纳灵气化道气的说法完全不同,没有涓涓细流的酥麻,也没有舒适如揉穴,反而像是在身上钻孔,可我坚信自己的法门正确,任由万灵进入身体,迅速扩张我体内经脉,并且将一处穴位险些撑爆。
我闭目凝神之下,被疼痛惊醒,等我再睁开眼时,已经是接近拂晓,天色灰蒙,然而入目可怕的是,周围的草木竟然全部枯萎,就连周围的几棵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也变得干枯起来。
不远处河流中无数的死鱼翻着白肚皮,周围到处都是虫鸟走兽的尸体,就连一条七八米长的大蟒也不能幸免于难。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修炼的方法错了?”
我心中暗想,觉得不太可能,这修炼一途充满未知,此时我也有些不敢确定。
忽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我连忙跑向远处的一个隐蔽的山石后面躲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头顶有一只巨鸟飞来,巨鸟落地,竟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白鹤。
白鹤姿态高傲,头顶丹红,扑扇一双巨翅,它低下头颅,背上却走下一个道人。
这人身材消瘦,身上的道袍飘飞,手持一杆长长的拂尘,个子很高,须发也极长。
“怎么会不见了?”
道人轻语,手中出现一只纸鹤,他向纸鹤吹了口气,纸鹤立马灵动起飞。
“去把刚刚在这里的人找出来。”
“纸鹤寻踪之术,糟了。”
我暗道糟糕,连忙后退,小心翼翼地逃走。
然而还没跑几步,头顶上空,又有一只白鹤飞来。
只是那白鹤的动作很奇怪,尽管这白鹤远比一般的白鹤要大很多,此时却摇摇欲坠。
我曾在龙虎山也看过一只由山材地宝喂出的巨型白鹤,这白鹤看起来更大,但它飞行的翅膀却快速扑动,似乎驮着某种重物。
没等我看明白,白鹤惨叫一声,径直落了下来。
那高瘦道人惊此一吓,失去了对纸鹤寻踪之术的掌控,纸鹤在半空自燃起来。
不远处的山头,一坨圆鼓鼓的巨物爬起来,呼吸如猪拱食,不确定是什么生灵。
我吓得掉头就跑,生怕是崂山私下养的猪妖。仦說Ф忟網
“我说小苗,咱们崂山剩不下几只白鹤了,你这只还是从烂柯山借来的,再糟蹋死它,你不怕掌门把你打死。”
“这不是发现情况想快点过来查看的吗,你当我想霍霍这只白鹤哇?”
“你瞅瞅你这死出,一个月后就是六派会武了,你到时候让我崂山的脸往哪搁?你嘴角的这个是什么,是不是又偷吃零食了?”
“没有偷吃,是我在路上捡的,还有你不要叫我小苗,叫我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