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张朝思暮想，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徐婉仪害怕伤口被楚墨看见，猛地扭头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寿无疆，长乐无极！”
楚墨按捺下心急如焚的担忧，冷着脸道：“转过头来。”
“奴婢貌丑，不敢吓到圣上。”
“朕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徐婉仪身子一抖，将脸转过来，她卷翘的睫毛要落不落，整个人还在发颤，给人一种很无助又无辜的模样。
更像是雨中百合，纯洁无瑕，楚楚动人。
还有眼睛，更像是受惊的小白兔，让人舍不得责问、大声说话，只想着竭尽全力的呵护。
只是，脸上两道抓痕，彻底破坏了美感，让楚墨很是心疼。
“她下手居然这么狠？为何？”楚墨气怒，但明白盛青宁虽然气焰嚣张跋扈，却不会无缘无故对人下死手。
定是有其他缘故。
徐婉仪咬了咬唇，倔强地不肯解释，反而反问道：“皇上这是觉得这伤口不是盛贵妃造成的？是觉得奴婢不知死活地得罪了盛贵妃？”
所以，在他心里，她就这么卑劣不堪！
也对，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沦落成低等宫女，每天要伺候人！
“朕不是这个意思。”
楚墨不想解释，身为帝王，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只有徐婉仪能大声质问她：“罢了，这是药，每日三次好好涂抹，不会留下疤的。”
徐婉仪抬起头，眼眶含泪：“皇上就这么怕奴婢留疤？是因为奴婢这张脸还有用吗？”
“小仪，朕的忍耐不是一成不变的，莫要太过火。”楚墨冷淡的目光落下来。
徐婉仪瞬间不敢再吭声。
“奴婢会记住擦药，皇上大可放心。”
楚墨走过来，拿过药膏亲自给徐婉仪涂上：“若有其他委屈，随时让小德子禀报给朕，别硬抗，朕不希望你受委屈受伤。”
若是可以，他希望徐婉仪对他露出柔弱的一面。
徐婉仪只觉得好笑。
说得真好听，可楚墨转头就能忘了，还能睡在盛青宁的床榻上去，什么承诺和浓情蜜意都是假的。
哪里比得上盛青宁的三位兄长！
“奴婢记下了，但请皇上日后少来奴婢这，被人发现若传到盛贵妃耳里，奴婢怕是只能落得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楚墨眉头皱了皱，也知道徐婉仪没在开玩笑。
可帝王的威严，不容侵犯。
他握住徐婉仪的手：“朕跟你保证，有些事不会等太久，你日后定然是能站在朕身边的女子，唯一一个。”
徐婉仪愣住了。
她是受不住情话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帝王，一个她喜欢的人。
当她心软一瞬时，都忘了脸颊上的疼痛。
“主子，有人来了。”
小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楚墨松开手，又恢复成那气定神闲的君王：“朕改日再来看你。”
徐婉仪没答应，她心乱如麻，弄不清到底应不应该相信楚墨。
可像如今苟延残喘的活着，楚墨似乎又是她唯一翻盘、向盛家复仇的希望！
当年，盛家三兄弟杀了她爹娘，她成高高在上的明珠沦落成婢女，还只能改头换面，不能用之前的身份。
因为他们徐家，是罪臣。
兴庆宫主殿。
杨皇后拨弄着花草，听着瑜兰的禀报，轻轻地笑了笑：“皇上对她可真是一往情深，不管多忙都会来看上一眼，看来本宫把她要过来，可真是要对了。”
“皇后娘娘，今日你特意差徐仪给贵妃送药，会不会被皇上发现你是有意为之？”
杨皇后放下剪刀：“怎么会呢？本宫只是给那个宫女一个出头的机会，是她自己不中用惹了盛贵妃，与本宫有何关系？”
“娘娘圣明！”
说着，外面又有人脚步声传来，随着一声禀报，楚墨到了。
皇帝来兴庆宫，若不来见见杨皇后便回去，定然会被人起疑心，他还不想让徐婉仪过早暴露在众人跟前。
“臣妾参见皇上。”
话还没说完，杨皇后就被楚墨搀扶起来，两人手交握在一起，显然深情款款的模样。
“听说盛贵妃今日来你这了，她可有为难你？”
杨皇后笑着摇头：“贵妃妹妹大病初愈，是来给臣妾请安的，怎么会为难臣妾，只是……”
楚墨拉着人坐下，知道杨皇后没说实话，逼问道：“她那性子还会给你请安？皇后就别为她说好话了，只是什么？”
“贵妃妹妹是被人推下池塘，这池塘离兴庆宫最近，所以她就想让臣妾帮她查探此事，还她一个公道。”
楚墨眼神微沉：“有人推她？”
“是啊，这是贵妃妹妹亲口告诉臣妾的，想必不会撒谎，只是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臣妾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杨皇后连忙撇清关系。
楚墨安抚道：“朕自然知道你的性情最是柔顺不过，不会如此歹毒。”
“有皇上这一句话，臣妾放心了。”杨皇后赶紧表态。
外面天色不早，楚墨难得来后宫一次，每次来还都是去盛青宁宫里。
所以，杨皇后握住楚墨的手，问道：“皇上，要不今日在臣妾这用膳？”
楚墨想了想，拒绝道：“贵妃醒了朕还没去看，若再在你这用膳，她怕是会气恼，皇后，朕改日再来看你。”
看她？
怕是看徐仪才对！
杨皇后强颜欢笑地道：“好，那臣妾送送你。”
亲自送丈夫去别的女人床上是什么滋味？难受、不甘，有苦说不出，杨皇后将这些滋味都尝遍了。
但没办法，谁让楚墨是皇帝。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最为正常不过，她是皇后，不大度也要装出大度的模样，否则就是德不配位！
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盛青宁，有几个厉害的将军哥哥撑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肆无忌惮。
“娘娘，徐仪那边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瑜兰问。
杨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楚墨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送瓶药膏过去，就说本宫知道她吃苦了，这几日好好养着，别出门做事了。”
“是。”
杨皇后紧接着又抿起薄唇，对着盛青宁所在住处凤阳宫冷笑了声。
等着瞧，她倒要看看盛家还能嚣张到几时！
……
凤阳宫，炎炎夏夜，这里却极为寒冷，柱子里都被灌满了冰块。
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