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的冰寒
深入骨髓的冰寒
吕白和施香头赶到白十四爷宅邸的时候，院子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老婆婆杵着拐杖站在大堂中央。
这并不奇怪。
毕竟白十四爷麾下的香差，基本都驻守在城外的义庄，算上吕白在内，能凑齐三个香差都已经很不错了。
白十四爷明显能感应到县城里有多少香差，等到吕白和施香头赶来到后，它没有继续等待，直接从绘像里显出真身。
它那张圆滚滚的脸此刻很是难看：“俺希望你们三个现在立即赶往刘家村。”
听到刘家村这三个字，吕白眼睛微眯。
“发生什么事了？”施香头皱着眉头问道。
“陶贵的命香变得很微弱。”
白十四爷脑袋转动些许弧度，仿佛能透过大半天的路程，看到刘家村的景象：“变故发生之前没有任何征兆，陶贵也没有给我传回任何信息。
俺跟你们说实话，此行会很危险，倘若不愿去，俺不会强迫。”
吕白询问道：“事情发生的时候陶大爷在刘家村对吧？”
得到白十四爷肯定的答复，吕白搓了搓脸，确保自己不会无意识地笑出来。
他平静地点点头，言简意赅：“我会去。”
“老妪力虽衰，香差的职责还是没忘。”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神色不变。
见两位同僚都表明愿意前往，施香头无奈地说道：“行吧，那我也陪你们走一遭。”
看着三人表态，白十四爷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俺会时刻关注着伱们那边的情况，若是遇到棘手的情况，不用犹豫，随时顶香唤俺。”
它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小吕你去过刘家村，此行便由你主导。”
终归是白十四爷的吩咐，施香头和老婆婆哪怕有意见也不会表现出来，皆是点头称是。
……
在吕白的强烈要求下，施香头顺便带上了他那两个死斗者学徒。
从县城出来，一行五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走出了林子。
这速度要说的话，真不慢。
毕竟队伍里还有个杵着拐杖的老婆婆。
出了林子，距离刘家村便只剩下几公里路程。
重回旧地，吕白没有多少感慨。
视线放远，能看到夜幕覆盖大地，朦胧雾色笼罩着远处的村落，在风的作用下，雾气飘腾，让人不由感觉那村子多了几分流动感。
见天色已晚，施香头试探性地询问道：“要不先去义庄歇一晚？”
即便他们这一行人里有三个香头，面对黑夜仍需保持敬畏之心。
更别提他们很清楚那座村子正在闹邪祟。
“恐怕陶大爷撑不了那么久。”
吕白从施香头的包袱里抽出一根香点燃：“我会过去看看，你们要回义庄的话，路上注意安全。”
“老妪我早就半截身子入土了，怕死可说不过去。”
老婆婆说罢，率先迈步朝着刘家村的方向走去。
施香头耸耸肩：“那一起咯。”
距离刘家村越近，温度似乎越低，冷得让人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伴随着森森阴风吹拂，隐约还能听到风中带着些许诡异的啜泣、呓语。
阿牛阿马这两个学徒脸色苍白，跟在三人身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浓郁阴气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源于吕白。
他们严重怀疑吕白执意要大晚上冒险，就是为了找机会干掉他们兄弟俩。
今夜乌云密布，月光稀微，能见度并不高。施香头没走多久，就从包袱里掏出两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燃。
骤然升腾的火光和热量，却并不能驱散空气中弥漫的阴冷。
他举着一根火把，将另一根火把递给吕白。
低声道：“说实在的，我从没碰到过这么夸张的阴气，恐怕最低都是个安龛道行的邪祟。”
走在最前边的老婆婆听到这话，连头都懒得回。
“道行再深，敢肆意作乱也定饶不了它。”
……
快步赶路的情况下，一行人很快来到村头。
与风中凄厉哭声不同的是，村子内部实际很安静。
狗叫、虫鸣尽皆消失，完全感觉不到有生命存在的气息。
他们一行人举着火把赶到，村子里那百十户人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房屋漆黑一片，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将要吞噬所有敢于踏入这片领地的生灵。
木栅栏围着的菜畦里，隐约有黑影爬过，整体透着阴森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看样子整个刘家村的乡亲都遭难了。”
施香头面色紧绷，举着火把的手臂变得有些僵硬。
“准备顶香治病吧。”
吕白提醒了一下，随即迈步踏入村内。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好似置身于冰窟，那种阴森冰寒仿佛一下子渗进了骨子里。
手中的香和火把同时熄灭。
仿佛有条隐形的边界，一旦从村口踏入，就会面临难以言喻的恐惧。
吕白感受着这种变化，立马抬手往后压了压，示意施香头他们别进来。
然而其他几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手势一样，陆续跟了进来。
“嘶……”无差别的阴冷，使得施香头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阿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
若不是顾虑吕白，恐怕他们哥俩已经掉头跑路了。
吕白眉头微皱，从施香头他们的行为来看，村内和村外应该还会扭曲视线。
事已至此，抱怨无用。
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弄出来的，但能够覆盖这么大的范围，绝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老婆婆当机立断，点上一炷香就打算进行入迷通神。
她能很轻易地判断出来，这不是她能够应付的邪祟，还是赶紧摇白十四爷来跟这个未知的邪祟斗吧。
可遗憾的是，通神没有成功。
确切地说，是进入村子后，在那彻骨冰寒的影响下，香压根就烧不起来。
“退！”
“我才当了几天香头，不是除祟方面的专家。”
吕白甩了甩手里熄灭的半炷香：“不过我觉得这位应该不会轻易放咱们离开。”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话，老婆婆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赫然发现自己竟是在原地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