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
偷袭
“管事大老爷，求求你救救俺家男人……”
蓬头垢面的农妇哭哭啼啼地拖拽着大爷的衣摆，神色看上去颇为惊慌失措。
几个热心肠的村民，见那个曾被狐仙附身的男人一直昏迷不醒，感觉任其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不太好。
给男人盖上了一层蓑麻，用一块不知道从哪拆下来的硬门板将其抬进了屋里。
大爷无奈之下，只好先安抚着农妇。
吕白则是，一言不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他有点好奇这些香头会怎样除祟。
一旁的村老明显坐立不安，想要离吕白远点，又生怕这样会惹怒了对方。
他依旧认为吕白是某位仙家，甚至怀疑这些乱子就是吕白搞出来的。
很快，大爷的三个学徒陆续返回。
他们供着香绕了村落一圈，没有发现那只狐仙的踪迹，不知为何，香形有点乱，导致很难确定具体方位。
将这些消息汇报给大爷之后，大爷沉默了片刻，转头对着村老说到：“劳烦将乡亲们都给请出来吧。”
既然还在村子里，在他看来，那只狐仙应该就是附身到某个村民身上去了。
村老自无不可，他甚至很高兴能够短暂的远离吕白一段时间。
望着村老离开，大爷转头看向吕白：“这事，吕公子是什么看法？”
吕白笑呵呵地摆摆手：“我什么都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呗。”
大爷点点头。
在他看来，只要这位神秘的公子不捣乱即可，除祟这方面他还是有把握的。
诚然，能够附身，意味着这位胡门仙家的道行已经到了香头顶仙，也就是坛仙的程度。
但这种级别的仙家，在他当香差的岁月里，又不是没有对付过，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
大概是为了尽快平息村子里的乱子，村老效率还是挺高。
没有让大家等太久，村民们便陆陆续续聚集到空地上。
整个刘家村不到一百户人家，村民加起来也无非就几百人，所以聚集在一起并不显得拥挤。
只是乡亲们你一言我一句，让场面看上去乱糟糟的。
大爷倒是见怪不怪，走到最前头朝着乡亲们拱拱手，朗声道：“辛苦乡亲们了，还望乡亲们稍待片刻。”
议论声小了一些，想来大家伙肯定都认识这位香头。
大爷绕着人群转了一圈，绕完一圈后，走到人群前方。
一边踱步，一边点香。
“在下陶贵，在白十四爷手底下当香差，不知道是哪位仙家当面，能否出来咱俩拉拉？”
莫名凝重起来的氛围，让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
大爷眉头微皱。
“不管伱是谁家的，也有点不懂事了吧。”
人群还是安静。
村老默默地退了两步，隐约意识到这事恐怕没法善了。
“不管你从哪搬来，原先住哪，也不能害人吧？”
大爷说完，随即闭口不言。
劝说三次已是仁至义尽。
仍不死心，那就是邪祟了。
大爷抽出四根香，同时点燃。
随着四缕青烟升腾，大爷朝着某个方向连拜四下。吕白清楚地看到，大爷原本明亮的双眼逐渐变得有些失魂落魄。
而后，大爷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哈欠，哼哼唧唧地唱起歌来。
吕白看不懂，但大为震撼，索性拽着那名乖巧的学徒询问道：“这是在干嘛？”
刘生听到吕白的询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瞧香治病。”
吕白又问：“有什么说法？”
刘生面露难色，按理来说，这种内情他不应该泄露，这些门道都是他们当了好几年学徒才知道的。
可想到大爷对吕白的态度，虽然有些迟疑，还是压低声音解释起来……
香的烧法很多，最普遍的两种，顶和瞧。
顶香的过程是入迷，坛仙附体，香头当糊涂差，一般叫做顶香治病。
而瞧香刚好相反，不需要入迷，只需要进入“通神”状态。
即坛仙不附体，香头全程清醒，当明白差，这种就叫瞧香治病。
其中顶香烧法没什么好说的，强弱只看供奉仙家的道行以及附身香差的适配性。
而瞧香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这里边的门道也最多。
打哈欠、唱歌、变口音，这些都算是静入迷，一般来讲，影响越明显，对香头的负担越大。
传闻中最顶级的入迷术，丝毫不会对顶香人造成影响，却可以完美借用仙家的法力。
当然了，陶大爷这种破旧村落里的管事老爷，肯定不会这种入迷术。
不过一般情况下，还是够用。
聊了一会，陶大爷的歌声愈发高亢，他猛地一声暴喝。
“锁门。”
听到这声呼喊，刘生和另外一名学徒连忙跑到左右两个角落，点燃一炷香，紧接着手舞足蹈起来。
胖学徒拿着生锈掉漆的铃铛，在大爷身后有节奏地敲打起来。
那两名学徒的舞姿很难说优美，偏偏带着种荒诞古老的协调美感。
啪~陶大爷左手在自己脑门上一拍，数十根头发纷飞射出，像有灵性一般避开村民，搜寻目标。
下一秒，一股子看不清形状的阴风从人群中卷出，试图往村口逃窜，却被无形的门扉弹了回来。
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只带着一些人类特征的灰皮狐狸。
在场的乡亲们顿时尖叫着一哄而散，而拿着锄头、钉耙的壮年男人们则立马涌了上去，想要将其乱棍打死。
灰皮狐狸凄厉地叫了起来，扫帚般的尾巴横扫，掀起一阵飞沙走石。
吕白眼睛微眯，这好像不对吧？他必须得说，自己不是除祟方面的专家。
但他觉得这只灰皮狐狸明显不像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只，而且就这玩意为什么会导致指引混乱？
事态果然有变。
蓬头垢面的农妇冷不丁地扑到陶大爷身后，延长的指甲像利爪一般直奔后脑勺。
劲风袭来，陶大爷无暇思索，下意识地一个驴打滚。
一击落空，农妇发出一声刺耳的狐狸叫，震得还未起身的陶大爷一阵恍惚，眼瞅着就要丧生于偷袭之下。
好在吕白提前意识到有点问题，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所以当农妇突然暴起时，他刚好来得及冲过去给农妇来上一脚。
一脚势大力沉，伤没伤到附身的狐仙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伤到农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