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米铺小厮对这个冒出来的读书人相当恼火,但也不敢发火,毕竟读书人嘛。泥腿子怎么能骂读书人的,这可是犯法的大罪。秀才以上就不能骂了,在北京这个举人多如狗的地方,谁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呢。
原本小厮还想忍着,却在下一秒听到对方是要来应聘账房实习的。原本冷静的表情一下子多了些欢乐。只一句:“原来是个相公,果然嘴皮子好使。居然也来跟我们一起在铺子里刨食,失敬失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和好呢。
这小厮明白得很,来聘账房充其量到顶就是个秀才不可能更高。一个秀才,在北京屁都不是,也就仗着法律规定可以对普通人单方面骂大街的权力。倒是给了个见官不跪的特权,不过现在除了二愣子有谁敢真不跪的。何况外地来的秀才,是龙是蛇都得给好好盘着。阴阳怪气两句也就没什么了。
刘君墨倒没回复,他犯不着跟一个柜台小厮置气,只是往柜台后面看。
果然很快掌柜转了出来,吩咐了刚刚那位小厮说话谨慎自己皮就领着刘君墨进后院了。
一边走一边拉家常:“君墨贤侄,老头六十又六,喊你一声贤侄不过分吧。不要急着客气,我还得托你替我想颜老弟问好呢。我能在这米铺坐稳掌柜还得多谢颜老弟当年的帮助。”
后院虽然比较大,其实也要不了几分钟路程,但明显掌柜还想多交流下,很自然压下了脚步。
先是交代完一会儿怎么应付主家,然后又提到:
“刚刚在柜台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表现,如果是来应聘小厮自然是糟糕,但你是来应聘账房的,主家最担心的就账房的人心了。你帮理不帮亲,主家会喜欢的。至于那个小厮,你更不要往心里去。他们那种前台长工只能在米铺兜售粮食。一天的工钱维持两个人的口粮都够呛。就指望偶尔遇到这种临时客冤大头。但凡是常客,我们柜台兜售不许敲竹杠的。就这还是长工,短工薪酬更是低廉。所以,虽然你是来体验生活的,还也请体谅他们的难处,不要记恨”
老掌柜一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生怕哪一项没有提醒到位。
随着一声到了。刘君墨才进了主家的正屋去会面了。
原本以为有多复杂刁难的,结果一听到老掌柜讲刚刚前台的事情,主家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说实话,等后面去衙门办了住居证迁移手续,登记为雇工人,这一个外来户北漂哪里还敢背叛主家。一旦背叛,也没谁敢用他呀。正好用来做楔子,监督一下其他几位年长的老账房。米铺最近的生意火爆起来了,大米、小麦的粮价因为已经有苗头的旱灾接连上涨,然后米铺却没多挣多少钱。这才是主家一直忧心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两三句话,主家就把刘君墨打发了。还是掌柜协调了去给一位西席账房做学徒。
至于主家许诺的半年后学成直接转正式账房去登记给个“雇工人”的身份。这个身份或许那前台小厮眼馋,毕竟有了这个主家就不能随意拖欠工资了。但对于刘君墨而已,这只是一场体验,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