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独自留在值房的周林开始担心邓初一。见李教授迟迟不归,他决定先行离开。
刚到门口,他险些跟外面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呀!”
“是你!”
惊叫过后,两位年轻人都有些欣喜。
“周公子!”
“李小姐!”
周林风度翩翩地伸出友谊之手。
“你……”
反复纠结之后,俏脸涨红的小姐羞答答地掏出香帕塞到他的手中。
“谢谢啊!”
周林尴尬地用香帕擦了一下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见此情景,李小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李小姐魂游天外,周林低头玩弄着手帕。
“你……你怎么来了?”
最终,还是李小姐打破僵局。
“学生是来拜访令尊的。”
“你见过家父?”
李小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林朝书桉后一拱手道:“令尊为人和蔼,让人如沐春风。不仅如此,他还夸奖并指点了我的时文。”
“你确定被家父指点过?”
李小姐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周林的老脸一红,硬着头皮道:“令尊的确夸奖过我。只是时间紧迫,他还没来得及指点。”
“会有机会的。”
李小姐掩唇轻笑,主动岔开话题道:“郎君可是身在儒林,心向沙场?”
周林微微一愣:“小姐何出此言?”
李小姐没有回答,鸟鸟婷婷地走到书桉前拿起一把折扇,“你莫非忘了这首词?”
折扇打开,上面正是周林写的半阕《长相思·出塞》。
“小姐所言不错。”周林点点头,“我的确有意从军。”
“为什么不继续进学?”
李小姐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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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周林面露决绝,“北地未靖,鞑虏亡明之心不死。我宁愿马革裹尸也要誓死保护像李小姐这样的良善之人!”
“为了奴家吗?”
李小姐难掩激动,眼圈逐渐泛红。
“对!为了千千万万个李小姐,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矜……”
“花心!”
没等周林喊完,李小姐咬牙切齿地踩了他一脚。
这就是痛并快乐吗?
周林疼得直嘬牙花子,心里却美得冒泡。
随后,李小姐声若蚊蝇地说道:“可家父不会同意小女子跟一个军汉来往。”
“我起步就是小旗!正经的从七品!”
周林连忙表态。
李小姐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就走。
“啥意思啊?”
周林顿感失落。
“等升任百户的时候,再说自己不是军汉吧……”
李小姐头也不回地离开值房。
“你等着,我迟早当上千户!”
周林气哼哼地回了一句!
“千户大人,奴家叫婉如!”
声音远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而来。
我的智商是不是下降了,怎么连激将法都看不出来?
周林懊恼地拍了下脑门……
……
晚上,周林和邓家父子鬼鬼祟祟地齐聚村口,活像从家里熘出来喝酒的“妻管严”。
周林焦急地问道:“叔,林四昨天写完供词后都干了什么?”
“尿了!”
邓大有言简意赅。
周林诧异地问道:“他没去给里长报信?”
“打断他腿!”
邓大有的眼中寒光一闪。
不圆满啊!
周林暗自叹息。
放下此事,周林吞吞吐吐地问道:“叔,您跟元军同袍还有联系吗?”
“没有!”
听到答复,周林失望地叹了口气。
“俺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邓大有斜了他一眼,“有叔在,没人敢动你!”
你当自己是老默啊?我又没说想吃鱼。
周林在心里吐槽一句不屑地撇了撇嘴。
沉默一会儿,邓大有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道:“叔要有事,你务必照顾好初一!”
“必需的!”周林咧嘴一笑,“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如愿迎娶李家丫鬟。”
“还敢提这事?俺都快被臊死了!”
邓初一举起拳头追打周林。
“凋虫小技!”
看着远去的背影,邓大有深表不屑。
跑出一段距离,周林突然止住脚步道:“初一,你爹已经完成任务,该咱们出场了。”
“去杀周尊礼?”
邓初一面露惊喜。
“去安抚四叔。”
周林神秘地一笑,拉着邓初一直奔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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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睡了吗?”
来到院外,周林故意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屋里的烛光瞬间熄灭。桌椅碰撞之声随之传来。
片刻之后,林四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道:“木头,该说的叔都说了。你们还想怎样?”
“别怕,我是来给您道喜的。”
周林咧嘴一笑:“周尊礼马上就会被罢免。我已经托人推荐您担任里长。”
“木头,别再吓唬叔。叔岁数大,承受不住。”
林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周林叹了口气道:“相信我,使你疲劳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眼下,我已经清除沙子,您难道不想乘势而为?”
鸡汤奉上,林四变得若有所思。
周林乘机端出另一碗鸡汤道:“努力变得强大,你才有底气活出自己。你可以找很多借口苟且,但你也可以有很多原因雄起……
相信什么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怀揣一颗勇敢而不后悔的心,坚定地大步向前……”
小半个时辰后,周林振臂高呼:“奋斗、奋斗!”
“汪、汪……”
村子里的狗群情激愤地大声附和。
“奋斗、奋斗!”
随后,林四和邓初一振臂高呼。
“四儿啊,大半夜的咋呼个啥?”
黑暗中,闻讯赶来的周尊礼带着两名仆人现出身形。
“姓周的,别想拦着俺追求完美!”
林四热血沸腾地戟指对方。
我去,药劲大了!
周林连忙抱住他,嬉皮笑脸地看着周尊礼道:“四叔刚跟婶子吵完架,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反应过来的林四打了个哆嗦,臊眉耷眼地附和道:“木头说得对。俺刚被媳妇赶出来。”
“真的?”
周尊礼狐疑地看着他们。刚才明明听到林四在喊“奋斗”,怎么转眼就变成跟媳妇吵架?
“四儿,老夫的眼里可不揉沙子。奉劝一句,最好别跟我背后玩什么蝎勒虎子。”
好戏即将开场。
看着脚下拌蒜、仓皇远去的周尊礼,周林露出得意的微笑……
【作者题外话】:周尊礼点指林四道:“四儿啊,你可长点心吧。自己当不上里长,心里没点数吗?还不是因为你不收藏不投票,没事好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