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探过燕轻寒的病情之后,没多久长安城里便掀起了一阵流言蜚语,说这凌王活不过一年了,所以才急着成亲,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都传沈言舒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又怎么会甘心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这些传言原本就有,沈言舒倒是不介意,嘴长在别人身上,自然不能管别人如何说,若是她真的在意,那可正好落下了别人的圈套。
“小姐,这流言越传越不像话,难道就不澄清一下吗?”朝颜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常帮着沈言舒打探府中府外的情况,最近这些日子来,关于沈言舒的流言越来越多,她听到都心生怒气,更何况是小姐。
沈言舒说道:“流言之所以能伤人,是因为太过在意,然而越是在意,它便伤你越深。若是相信你的人,自然不需要解释,若是不相信你的人,你越是澄清解释,倒适得其反,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还有很多吃撑了看热闹的,就更加不必理会了。”
朝颜却着急道:“可是……他们都在传小姐在外与其他男子厮混……”
沈言舒眼眸一闪,竟又是如此,当初她刚来到沈家的时候,也是被沈玉妍和孟氏污蔑与史有才有私情,若不是她将史有才反将一军,或许还真洗不掉这烂名声。
外面皆传凌王寿命不久矣,沈言舒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宁王的设的圈套,只是不知燕枭这次又要作什么妖?
夕颜在一旁道:“朝颜你也别想太多,小姐就没把这事放心上,所谓清者自清,又何必顾虑太多?”
她说着将两个小小的瓶子交给沈言舒说道:“小姐,这是云皓少爷之前配的药,一个是慢性的毒药,一个是可立即毙命的烈性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言舒接过这两瓶看起来像是小葫芦一样的瓶子,直接系在了腰间玉佩旁,看起来竟是没有丝毫的突兀感,倒是多了几分俏皮。
今日是冀安伯的寿辰,冀安伯府向来低调,这次的寿辰办的不算太,请的都是朋友或者姻亲世家,因着沈家嫡长女沈媛嫁给了冀安伯府的三公子,倒是收到了请帖。
冀安伯如今年纪已大,举办寿辰增添喜气,沈言舒自然不好再着素白的衣服,她穿的是浅粉的纱裙,只插了一支桃粉的绢花,看起来粉嫩的正如十五岁少女的年纪。
沈言舒走到府门外的时候,众人看到她这般打扮,皆是眼前一亮。
“三姐姐今日倒是不同寻常,看起来倒是让人想起了三月的桃花。”沈汐儿上前道。
沈宝珠道:“看惯了三姐姐的白衣,还以为三姐姐最配的是白色,没想到粉色也丝毫不逊。”
宋氏道:“年轻的姑娘家家,还是打扮得活泼些好。”
沈言舒听了她们的话,倒是轻笑了一下,道:“按着你们所说,合着我以前穿白衣就像是七老八十一样。”
沈汐儿道:“哪有,三姐姐这美貌,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嘴甜!”
她们几个人正说着,沈玉妍也从前门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倒是一怔。
沈玉妍今日所穿的衣服与沈言舒的颜 色竟是一样的,但是仔细一看便会瞧出来,这裙子的布料与款式都比不上沈言舒身上所穿的,而且她的气质本就不如沈言舒,对比起来更显得小家子气。
看到沈言舒的时候,沈玉妍倒是一愣,脸色倒是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有说什么,径直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沈言舒眼眸一闪,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马车到了冀安伯府,沈家一行人下了马车,由小厮带着入府。
冀安伯府沈言舒已经来过好几次,倒是轻车熟路,与宋氏一同到了大堂之中见过了冀安伯与冀安伯夫人,才到后院去了。
虽然只请了朋友与亲戚,但是这次来的人却仍是不少,一进入后院,沈言舒就看到了不少夫人小姐。
负责在后院招待女客的沈媛看到宋氏她们,急忙迎了上来:“母亲,你们总算是来了,女儿刚才还在念着你们呢!”
宋氏看着自己的大女儿,笑道:“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
沈媛说道:“那是因为母亲总是会宠着我呀!”
“大姐可真是的,看到母亲就把我们其他人忘记了!”沈汐儿嘟嘴故意偏头道。
沈媛道:“前些日子还见着你,怎么能忘?还有三婶和其他的妹妹们,都到这边坐吧。”
说着将她们带到了园子里所设的座位中。
众人看到沈家的人过来,都齐齐看了过来,毕竟长安城里的最近风风雨雨,倒是都与沈家脱不了干系。
沈言舒倒是无视别人的眼神,紧跟着宋氏,那安分守已的模样倒不像是传闻中爱惹事的。
凭着自己不好惹的名声,倒是无人敢上前找沈言舒的麻烦,更何况如今沈言舒待嫁,很快就要成为凌王妃,自然不是好欺负的。
宴饮过后便是助兴的表演节目,冀安伯还听戏,于大夫人专门请来了大周有名的戏班子,沈言舒对这些东西虽然不感兴趣,但仍是没有离开席坐,了无趣意地听着戏。
这戏讲的是一个落难女与豪门公子的故事,落难女本是官宦家的小姐,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曾经无数公子求娶,她只求一个知己人,但是父亲遭陷害,她为了给父亲洗清冤屈,她四处求人,但是人心薄凉,无人肯帮助她。
后来她伤心欲绝,欲投湖而死,死之前在湖边抚琴哭泣,琴声悲戚动人,令一个路过的豪门公子十分动容,心生爱意,便决定要帮助她,于是这个豪门公子凭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势将坏人惩罚,后来与落难女双宿双飞,恩爱非常。
“这女子可真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待她之人。”沈宝珠说道,她最爱看这种故事。
沈言舒却兴致恹恹:“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幸运,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如此简单。”
在一旁的沈汐儿倒是侧头问道:“三姐姐何故说此言?这女子落难,算不得幸运,是她的坚持才换得了最后的佳人。”
沈言舒倒是闲来无事,说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能得到结果的,都是幸运的,然而这种幸运的人却少之又少。”
“三小姐的意思是,这女子不该把洗冤的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吗?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己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于蝉在离她们近,听到她们小声讨论的话,倒是饶有兴趣。
沈宝珠也道:“就是,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翻案,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来。”
沈言舒道:“那若是她所遇上的男子也是个坏人呢?”
“这……”沈宝珠道,“若是坏人,自然是要离开的。”
沈言舒轻笑,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有些事情如果不经历,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有多难。
一个丫鬟上前,将果盘摆上,还有些许精致的糕点。
“啊——”沈玉妍轻声叫了出来,她们这一桌的人都朝着沈玉妍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她抱歉地对众人说道,“我……我的脚刚刚不小心踢到了桌子,有点痛,不碍事的。”
沈言舒回眸,看到刚才摆果盘的丫鬟眼睛一闪,手突然抖了一下,表情一瞬间的心虚一晃而过,她行了一礼,然后继续朝着其他桌子上走了过去继续摆果盘。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眼眸淡了下来。
“怎么如此不小心?”宋氏轻声斥责道。
沈玉妍低头认错:“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锵——”
戏台上突然响起了开场的声音,沈言舒突然伸手指了指台上出场的角儿,问道:“快看!这角儿扮相可真不错!”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沈言舒就是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酒杯与沈玉妍的酒杯换了一个位置。
“这叫扮相好?”沈宝珠失望地说道,“这戏我是听过的,这可不是主角。”
沈言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沈玉妍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刚才是我不好,吓了大家一跳,敬大家一杯!”
她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自己先喝了酒,其他人一看,都是自家人不好在外再说什么,都纷纷拿起这果酒一饮而尽。
沈言舒也不例外,拿着酒杯喝下了酒,然后继续听戏。
看到她就这样毫无戒备就喝了下了药的酒,沈玉妍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眸光。
只是没过多久,她便用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十分困倦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青鸢看到沈言舒这般,倒是有些关心的问道。
沈言舒摇了摇头,摆手道:“可能是贪杯喝多了,觉得有些头晕。”
“啊?”青鸢道,“小姐你喝的是果酒,不易醉的,怎么会……”
看到这个景象,沈玉妍急忙说道:“姐姐向来不胜酒力,可能是真的醉了。”
余文婧看到沈家的席上倒是在说着什么,她走了过来,看到沈言舒倒是有些醉了的模样,急忙让人将她扶到客院去休息。
“我去看着姐姐。”沈玉妍道,“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便跟着沈言舒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