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嫣好不容易等到一年一度的花神庙会,自然是想要好好玩的,她拉着沈言舒往人群中走去,而同样戴着面具的夕颜和青鸢还有萧嫣的丫鬟也赶紧跟上。
因为萧嫣和沈言舒的面具是特制的,所以在人群中很好辨认,丫鬟们不用担心认错了人。
“二哥,表弟,你们走得好慢呐!”萧嫣回头看着萧南生和沈言安,忍不住说道。
沈言安道:“二表姐,我和姐姐都没有来过庙会,自然是不熟悉,应当慢慢逛才能发现其中趣味。”
萧嫣想了想,沈言安说的也有道理,便慢了下来,挽着沈言舒的胳膊慢慢地逛着。
但是这花神庙会的人实在太多,越是往街道的中心而去,人就越多,若不是萧嫣一直挽着沈言舒的手,怕是两人得被这拥挤的人流给冲散了。
只是一回头,刚刚还让她们慢些的萧南生和沈言安已经不知所踪。
沈言舒道:“还好提前说了两个时辰后在珍味楼相聚,不然庙会里的人那么多,想要找人也是件麻烦事。”
萧嫣笑道:“不去理会他们,他们男人有自己的逛法,我们去前面看变戏法的去!”
说着又带着沈言舒往人堆里挤。
跟在身后的夕颜对青鸢说道:“这儿人多,你若是跟不上小姐便不用强求,别把自己转晕了就行,待会儿记得回珍味楼等着。”
青鸢点了点头,因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稍不注意就看不到小姐的身影了。
夕颜嘱咐好了青鸢,便快步跟着沈言舒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嫣和沈言舒终于挤到了人群的前面,正在表演的是变戏法的节目,随着锣鼓声的不停地敲打着,台上的人一挥手中的帕子,竟变出一朵大牡丹花来!
“好!”
台下的看客们鼓起掌来,毫不吝啬地叫好。
接下来的口中喷火表演更是让众人尖叫连连,看起来十分的惊险刺激。
沈言舒自然知道这些小把戏是怎么弄的,小时候她见人变戏法,也要跟着学,差点没把大将军府给烧了,还被父亲关在房里面壁思过了半个月。
只是在思过的时间里她仍旧不安分,总是还想弄清楚这些戏法到底是怎么变的,被哥哥知道之后又是一顿罚,最后还是父亲手下的一名小将告诉她这些戏法的内幕,她才恍然大悟。
沈言舒听着周围的人一阵叫好声,侧头目光一瞥,看到了远处的夕颜正往一条小巷里小跑过去,好像在追什么人。
“表妹,你看那边那个人……”
萧嫣转头正想和沈言舒说话,发现自己身边站的人早就不是沈言舒了,她心里一惊,往四周看过去,这人潮汹涌的根本看不到沈言舒那个玉兰花面具。
“表妹!”萧嫣喊了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却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萧嫣没有了继续看戏法的兴致,急忙拨开人群往后面走去,努力寻找着沈言舒的踪影。
夕颜拿下了自己的面具,跑起来更方便一些,跟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看着那人还想继续跑,夕颜一跃而起,踏在两侧的墙壁上,一个翻身便落到了那个人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伸出手来:“把我的钱袋还回来,我便不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衣,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注视着夕颜。
“陈颜兮,果然是你。”男人开口说道。
一听到这个声音,夕颜微微一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跟我走。”男人的声音不容置疑。
可是夕颜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跟他走的意思:“我不能跟你走,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夕颜会拒绝他,但是看到夕颜如此决绝的样子,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走上前,想要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拽走,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夕颜,他就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袭来。
他一个转身,迎上了沈言舒的攻击,她力度不强,但是招招制敌。
看到两个人厮打在了一起,夕颜急忙喊道:“住手!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听到夕颜的话,男人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可是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让沈言舒有了可乘之机,直接揭下了他银色的面具。
“怎么是你?”沈言舒惊讶地脱口问出。
面具下的这张脸有着精致的五官,剑眉星目,眸如辰星,鼻梁高挺,用着上等的玉冠将墨色青丝束起,身着绣有青竹的白色锦袍,若不是那孑然独立之间散发出的孤傲气势,旁人定会以为这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眼前这个人沈言舒再熟悉不过了,这便是西南景王府的世子,裴曜。
“小姐!”夕颜上前站在了沈言舒的身旁。
裴曜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竟是有些不解。
沈言舒说的那句‘怎么是你?’,让他感到疑惑,难不成她见过自己?
他对于沈言舒并无太多印象,除了收集到的信息里时常提起这个女子,似乎并无交集,又怎么可能认识。
沈言舒自然也发现自己的疏漏之处,下意识庆幸自己带了面具,可是仔细又一想,她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一个人,就算是裴曜见到她,也是认不得的。
想到这里,原本的一切顾虑就这样抛散开了。
“夕颜,这是怎么回事?”沈言舒沉声问道。
夕颜如实禀报道:“这人抢了我的钱袋子,我就追了过来。”
“看公子也不像是缺钱之人,怎么做起了这种勾当?既然你想要钱,给你便是。”沈言舒的目光定在裴曜身上,却是对夕颜说道,“夕颜,我们走。”
她们刚转身打算离开,后面便传来了裴曜的声音:“沈姑娘可认识我?”
“不认识。”沈言舒冷冷地回答。
夕颜忙跟上沈言舒,朝着巷子的出口方向走了出去。
走到了外面,依旧热闹得厉害,小贩的叫卖声和表演的呼喊声都充斥在耳边,可是沈言舒已经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裴世子。”夕颜低声说道。
沈言舒停住脚步,看着夕颜:“这不关你的事,他认出了你,自然是想带你走的。”
“若是裴世子知道小姐您就是郡主,说不定会帮我们……”
“夕颜。”沈言舒打断了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他早就抛弃我了,若不是他,我们不会到如此境地,戚家孤立无援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更别说现在了。我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从今往后,我们只能是陌生人。”
当初离戚云歌而去的是他,站在大殿上对着文武百官说以后与镇北大将军府再无干系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和陆怀远有什么分别?
夕颜低头:“我知道了。”
当初镇北大将军府覆灭的时候,景王府确实是任何动静都没有,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景王府势力强大,皇帝自然会有所忌惮,所以身为景王世子的裴曜六岁便被送到了长安,后来拜了戚奕为师,和戚云靖一起学习武艺。
裴曜和戚云歌年纪相仿,所以戚云歌总是爱找裴曜一起玩,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言舒的记忆中,裴曜总是很照顾她,每次闯祸都有他顶着,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落了水,裴曜拼了命将她救起,但是调皮的她打算装死,默默屏气假装没了呼吸,裴曜抱着她跑了几十公里,最后自己摔在地上却还是护着她,她不忍心便睁开眼说自己根本没事。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裴曜看到她没事之后还抱着她嚎啕大哭的场景,他哭着说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忘不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为了她哭成那个样子,从那以后,她倒是再也没有见过裴曜落过一滴眼泪。他们长大以后,戚云歌还常常拿着这件事来笑话裴曜,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反驳。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也不知道她真正死的时候,裴曜有没有为她流过一滴眼泪?
沈言舒深呼一口气,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一切都忘掉,眼眸里恢复了清冽的神色,带着夕颜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只是还没走几步,夕颜便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真的是陈颜兮!”一个男子看着直接走到了夕颜的面前,惊讶地问道,“颜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夕颜打算绕过这三个人,却再次被一个女子拦下。
“颜兮姐姐,我是怡宁,你不记得了吗?”裴怡宁上前说道。
沈言舒回头,看着拦住夕颜的那三个人,眼眸阴了下来。
这三个人,分别是裴曜的妹妹裴怡宁,裴曜的表弟罗良和景王府麾下的邱离。
“夕颜,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本小姐等你不成?再磨磨蹭蹭,回府之后让你吃板子!”
沈言舒的语气不悦,朝着夕颜的方向怒斥道,活脱脱就是一个凶悍无理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