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彦根本不在意吴家死活,也不关心许世德跟他媳妇如何。
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复习。
七月十八号,学校开始期末考试,考完试后,众人收拾了行李,买票往回走。
幸亏这年月上大学的人少,再者省城这些大学也不是集中到一起放假,所以回程的车上还行,不挤。
七月二十四号下午,火车到松江河站,许世彦下车坐上拉脚的驴车,一路回到东岗。
刚一进爹妈这边大门,就听见狗子们开始哽唧,这是狗子见到亲近的人,会发出的声音。
果然,就见到小黄、二黑等狗子们全都摇着尾巴,抬起前腿,恨不得扑倒许世彦身上舔他两口的模样。
许世彦没办法,只得先把手里的东西撂下,走过去摸摸狗头,挠挠狗下巴颏儿。
那几只狗子可高兴了,眯起眼睛享受。
“爸爸?是爸爸回来了。爷、奶,是爸爸回来了。”
外头狗子有动静,许海源出来查看,一看竟是爸爸回来了,可把许海源高兴够呛,忙大声喊。
屋里的许瑾萍一听,蹬蹬跑出来。
在看到院子里的爸爸后,小姑娘一脸惊喜的就朝着爸爸跑过去。
“爸爸回来了,哦,爸爸回来喽。爸爸,抱抱。”
再聪明懂事,也不过是虚岁才七岁的女娃,好几个月没见到爸爸,撒个娇要抱抱,太正常了。
许世彦弯腰抱起来闺女,“哎幼,我们家萍萍又沉了啊,个头是不是也长了?
嗯,我看是长了,长成大姑娘喽。”许世彦故意逗闺女玩儿。
许瑾萍那精明劲儿,还能不知道爸爸这是故意逗她?
不过这一次,她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只抿着嘴一个劲儿乐。
“咦?你弟弟和妹妹呢?咋没瞧见他们?”
许世彦放下闺女,捡起地上的大包小裹,跟闺女儿子一起往屋里走,随口就问。
那俩小的肯定没在家,要不然也该颠颠儿跑出来了。
“哦,我妈领着他俩,去爆糠乐果了。
那个下面磨坊整回来个机器,可以爆糠乐果,自己拿粮食,花点儿加工费,想爆多少就爆多少。”
许海源帮忙拎了个轻快点儿的兜子,一边解释道。
糠乐果,有的地方也叫米果,一般都是用米做出来的膨化食品。
大家管这个制作的过程,叫爆糠乐果。
大米爆出来是白的,大碴子小碴子爆出来是黄色的。
米放到机器里的时候,里面掺一点儿糖精,爆出来的糠乐果有甜味儿,而且形状各异。
可以缠成一个球,也可以是一根一根的,一端还弯出个勾,好多孩子都管这种叫拐棍儿。
在这个年月里,又香又甜的糠乐果,就是孩子们非常难得的零食了。
以往都是松江河市场上偶尔有卖的,不管谁遇见了,买个三根五根的拐棍儿,或者买一个球回来,孩子们争着抢着很快就吃完了。
这回东岗有了机器,只要出个加工费,就能爆一堆糠乐果,东岗好多人家都拿粮食去爆。
苏安瑛正好今天没啥事儿,就想给孩子们爆点儿回来当零嘴儿。
原本苏安瑛就想着自己去,快去快回就行。
结果被俩小的瞧见了,非得要跟着,没辙,就只能领着了。
“哦,糠乐果啊,那个是挺好吃的。没想到咱东岗还有机器呢,挺好。
你们要是乐意吃,往后咱可以经常爆。”
那玩意儿加工费没多少钱,一斤粮食就能爆一个挺大的球,家里四个娃也够他们吃两天的。
哄孩子们高兴呗,这个可以有。
说话间,父子三个进了东屋。
许成厚和周桂兰都在家,周桂兰正在炕上拆衣服呢,瞅那个样子,应该是许海源他们小时候的棉袄棉裤。
估计是想趁着夏天外头天气好,把棉衣都拆洗了,再提前做起来,省的天冷了现洗现做不赶趟儿。
“爹、妈,我回来了。”
许世彦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笑呵呵的跟爹妈打招呼。
“嗯,回来就好,这一路上还算安稳吧?”
许成厚见儿子回来,也挺高兴,赶紧把烟袋锅子磕了扔一边去,跟儿子说话。
“挺好的,最近安稳多了,车上也没啥乱人。”
其实车上依旧很多小偷小摸,这种杜绝不了,许世彦只是不想让父母担心罢了。
“爹,家里没啥事儿吧?你过生日,我也没能赶回来,那个,我大哥他们都回来了没有?”
许世彦其实最想问的是,家里这几个兄弟,到底有几个爆了雷。
当初他那么跟兄弟们说,苦口婆心的劝,可老四那头还是出了娄子。
许世彦就担心,要是老大老五也整出事儿来,爹妈还不知道怎么上火呢。
“嗯,都回来了。”许成厚还能不明白许世彦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二十八那天,你大哥和老五领着媳妇孩子回来的,老四自己回来的。
还行,老大和老五两家都没啥事儿,你也不用记挂着。
老大那些年被吓怕了,胆子小。
老五你还不知道他?沾上毛比猴还精,你都那么劝了,他能傻乎乎的往里掉?
也就老四那犊子玩意儿,管不住媳妇娘家,让老吴家给拖累了。”
提起这些事儿,许成厚就生气。
“那,老四丈人家的事儿,最后咋解决了?”
许世彦一听大哥和老五那边都没啥事,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兄弟几个接连暴雷,爹妈得多着急?
要真是那样,兄弟五个出事仨,估计这个家,日子都没法过了。
“能咋解决?老四说你给出的招儿,直接报警抓人,把打人的全都抓起来了,然后管人家要医药费啥的赔偿。
我听那个意思,吴金生欠的那些钱,除了自己爹妈和亲戚的之外,剩下的有他赊人家的君子兰没给钱。
还有就是之前帮着卖了君子兰的那几户人家,都是贪心不足被吴金生忽悠着又把钱投进来了。
所以这一回吧,闹到最后就是狗咬尿泡空欢喜。
旁人是君子兰没了,钱也没了,吴家是连自己的钱都搭进去了,还有一个重伤一个中风。”
许成厚说到这儿,也是忍不住叹气。
这就是贪心的结果,不知道见好就收,都想挣个大的。
这下行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啥都没捞着。
“所以说,你们那时候赶紧往回跑,真是太对了。
但凡你们几个谁动了点儿别的心思,估计这会儿倾家荡产的就是咱了。”
正在拆衣服的周桂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