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一瘸一拐地下了床,昨晚的山路走得她脚底起了水泡,每走一步就像踩在烙铁上一样。
来到客厅,秦月早就醒了,正和昨天晚上深山里碰到的那名女孩坐在一起——后来秦月才知道,这名【女孩】只是看上去比较小,实际上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
见司马钰走一步跳一下、跟跳大神的步伐一样,秦月赶紧起来想扶,却被司马钰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便坐回了沙发里,等她一起坐了下来。
“你们认识啊。”司马钰拿起了桌上的水一饮而尽,看着好友有些愧疚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脚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跟你们没什么关系,都是我自己倒霉催的……”
说完,双方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秦月明显是有话说,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司马钰也想解释一下自己打工的事,毕竟都迷路到深山老林里了,怎么看也不像个正经工作。
还好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阵敲门声,穆小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坐着吧,别起来了。”进门之后的穆小雅见司马钰还想起身打招呼,赶紧让她坐下,随后掏出了药放在了茶几上,“对水泡有些效果,我跟你们系主任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就先休息一下,哪里也不准去。也别担心学分什么的,【柳仙大学】的校长是我朋友,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穆姐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司马钰不知该说什么——对于穆小雅的人际关系,她现在有了一个更深刻的理解。
派出所、大学校长、乃至镇政府都有这位邻居认识的人,还都对她有求必应的样子。尤其是派出所的,昨晚下山的时候碰到了顺着黎霜手机的GPS找来的民警,在看到穆小雅之后,甚至还对她敬了个礼。
一个【妖】在人界混得风生水起,比【人】混得都好,真是不知该作何评价。
“昨天的事,真的谢谢您了,穆老板。”秦月起身对穆小雅深深鞠了一躬,昨晚要不是她,自己和师妹至少会有一个出事,她不知道穆小雅是用什么方法让村子里的人对之言听计从的——【村子】办事向来隐秘,能让普通人失去抵抗力的方法多得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老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别的我不管,合同必须要履行,你现在可是我的头牌,不少人来拳场都是为了看你来的。”穆小雅摆手示意她没什么,随后话锋一转,“【修罗村】的事你也不用太过介怀,我查过了,村长跟骆先生有些渊源,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
“话我就说这些,小钰,骆先生等下有事要找你,晚上的时候……”穆小雅说一半就停住了,她看了看司马钰的双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让他去我那里,晚上你直接来对门就行了。还有小月,晚上去拳场,今天你有三场,其中一场是补昨天的。然后黎霜,你现在跟我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黎霜看了一眼师姐,后者示意她没事之后,便跟着穆小雅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司马钰和秦月这对室友。
“……你想吃什么?这几天……我来做饭好了。”秦月起身走向厨房——有一说一,虽然经常去拳场打拳,但系上围裙之后还是很有女人味的。尤其是她将两寸有余的短发用发卡到两侧之后,有时看得司马钰都有些心动。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拿得起锅铲、打得过流氓——在司马钰的眼中,秦月一直都是比较完美的形象。有哪个男人能娶了她,真的是烧八辈子高香了。
饭很快就做好了,比起平时吃饭时也在聊天,这顿饭两人吃得很沉默。饭后司马钰回到房间躺着,不一会秦月敲响了她卧房的门。
“小钰,我有话想对你说。”
“……进来吧,我也有话要说。”
司马钰大概猜到了好友来找她的理由,两人都有各自的秘密,或许今天就是将秘密说开的时候。
“小钰,过段时间……我也许会搬走。”秦月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将村子那边的事说出来——毕竟她们现在已经找到自己这边了,虽然村子的规则之一是不干涉普通人的生活,但两人终究住在一起,也许无意间就会将她牵连进自己这边的危险中。
司马钰靠着床头,听着好友的讲述——她也曾揣测过秦月的来历可能有些神秘,但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秦月本名叫【黎月】,【秦】这个姓是她随便取的,为了躲避村子,她去派出所办了新的身份证,用的就是【秦月】的名字。
她之前生活的地方叫做【修罗村】,是一个十分封闭的小村庄,遗世而独立,没有人打扰。整个村子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人服务,那个人被称为【主人】——除了村长之外,没人知道【主人】长什么样,平时得到【主人】的消息也只能通过村长——
【主人】会将【命令】告知村长,村长会在村子里挑选合适的人去执行命令。如果遇到十分棘手的情况,村长也会亲自出门去办。
至于那些【命令】……
绝大多数都是杀生。
也就是说,整个【修罗村】,都是杀手,每个人都背着、或者即将背上人命。
村子的行事方式很隐秘,他们修习着一种古老的武术,这种武术可以轻易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使用【武术】的地方越来越少,但仍旧有一些只有他们能做到的事。
【武术】的名字叫【修罗战舞】,是从很久远的年代流传下来的,据说已经有数千年之久了。这种武术的练习方式十分残酷,从小开始,练习的人就必须要打断所有的关节,再重新接回去——听到这时司马钰还有些不相信,直到秦月将自己的手臂整个扭了720度还有余地的时候,她哆嗦着相信了——
马克思先生在上,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练这玩意儿?!
非杀人不可的的话,买把枪不好么?!
连缺德和尚都能拿机关枪了!
等她缓过来一些,秦月才抱歉地继续说了下去——她不是有意吓唬好友的,只是有些事必须要让她知道有多严重。不然以司马钰的性格,估计不会让自己离开的。
相处了这么久,秦月也有些舍不得司马钰,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龄人的温暖——如果司马钰张口留自己的话,她觉得自己或许就走不掉了。
温柔,有时比【强迫】更像枷锁。
“村子里的规矩之一就是十八岁的成人礼,【成年】在村子里代表的是能够独自执行任务。黎霜她……从小身子就不怎么好,毕业的时候我还能帮她作弊,但成人礼是需要经过通往村长家的那条路的。【长老会】的人会守在那条路上,参加成人礼的人必须要在【长老会】的围攻中活下去。”
“【长老会】的人各个都是高手,每年能够平安通过的人一百个里能有十几个就不错了,至于失败的人……再没有人看到过。”秦月说着低下了头,“小霜她……对我们有恩,小时候我们因为贪玩进了山里、碰到了野猪,当时我们都还小,吓得谁都不敢动,是小霜举着棍子将野猪引开,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体里是哪里来的这种勇气……”
“后来大人来的时候,小霜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后背上至今还留着被野猪啃过的伤疤。”秦月说到这的时候满眼都是愧疚,似乎在懊恼自己当年的懦弱,“所以无论别人怎么看,只有小霜我必须要让她活下去,她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死在那种地方。”
“然后你就带她逃了出来?”司马钰递了个橘子过去。
“嗯……不过村子对逃走的人向来不留活口,所以……”秦月低下了头,“我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学院那边有出国的路子,想来村子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本来大二就可以申请了,没想到他们会找来得这么快。”
“所以你想带着你师妹继续跑路?”司马钰听明白了,她是怕会连累到自己,想到这就了然了——“小月,你看过《聊斋志异》么?”
“……看过,怎么了?”秦月不知道为何她要提起这个——蒲先生的《聊斋志异》哪怕到了现在也不过时,仍旧是一本优秀的恐怖小说,绝大多数人都读过,或者看过其拍成的电视剧、电影什么的。
“我们这栋楼……有点奇怪,”司马钰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这件事,“总而言之……这栋楼里,真正意义上的【活人】……只有你一个。”
“啊?”秦月听完一下子愣住了,良久,她去客厅柜子的抽屉里拿来了体温计递给了好友。
“……你干嘛?”司马钰看着体温计不明所以。
“……量一量吧,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山里冻着了……”秦月有些怜悯地看着好友,“瞧你烧的,直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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