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胸膛化作至深至暖的接纳,薄瑾屹没机会告诉稚宁的话,池昼想让她知道。
“稚宁,他是爱你的,不只作为一个男人,更作为兄长。”
作为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池昼替薄瑾屹剖白了他的感情,这份感情固然掺杂着令人难以接受的污点,但并非一无是处。
她敬佩崇拜的哥哥并没有变质,真心从未错付。
稚宁在池昼怀里哭了很久,眼泪停止时,池昼胸前已经乱糟糟不成样子。
稚宁看着那湿乎乎的一片,难免耳热,神色不自然从他身上爬起来,没等远离,他拉住了她的手。
他是那样了解她,知道事情说完她会哭,一早准备好了手帕。
他一点点为她擦干泪痕,为她整理乱掉的头发,虔诚又仔细,深沉而无言。
稚宁感受得到他的呵护。
池昼爱她,没说一个字,始终在用行动表达。
稚宁没见过他这样傻的人,她夺过手帕自己擦,“你把这些告诉我,不怕我对他动心,爱上他吗?”
池昼没说话,只是笑。
爱上谁是她的自由,他爱她也向来坦荡,不会因为她是他的唯一,就硬要她给予同等的回应。
稚宁眼泪又有复返的趋势,她捂住他眼睛,“别笑了,傻透了。”
*
稚宁醒来的消息,当天便传到了其他几人那。
薄琬乔是最先赶来的,与她一起的还有周正。
薄琬乔抱着稚宁毫无形象大哭时,周正和池昼并肩站在院子里,同时看着屋里自己所深爱的人。
夜晚星辉熠熠,晚风柔和。
周正率先收回视线,看向身边身姿英挺的男人,捕捉到的专注与灼热令他满意。
“以后,对她好点。”
池昼回神,面对稚宁家人的认可,略显局促,“我和她……还不是那种关系。”
话里抗拒也是有的,他不希望稚宁接受他是因为外界的言语与压力。
周正没想到,在外呼风唤雨、行事果断,搅得赵家天翻地覆的赵聿蘅,私底下面对这份感情会是卑微又忐忑的状态。
他以前的事,周正听说了。
说句惭愧的,他这个堂兄,做的都不比他多。
大抵是鼓励,周正拍了拍池昼的肩,“她接受你是迟早的事。”
毕竟这是薄瑾屹也放心托付的人。
屋里。
薄琬乔抱着稚宁很久不撒手,起初,稚宁还有心安慰,但没多久就被薄琬乔的眼泪哭声勾起伤心事,也跟着哭起来。
薄瑾屹的死,稚宁到底无法释怀。
薄琬乔一见稚宁哭得比自己还厉害,慌了神,手忙脚乱反过来哄她,她脑袋一乱张嘴就结巴,讲的笑话又冷又无聊,两人愣了两秒,终于破涕为笑。
稚宁胡乱擦去眼泪,“你……不怪我吗?”
她指的是薄瑾屹的死。
薄琬乔也是被薄瑾屹看着长大的,哪怕成年之前都住在外面,可也时常能见面,受他教导,崇拜敬仰。
他们是血脉至亲的一家人,薄琬乔对薄瑾屹的感情,不比她少。
薄琬乔努力扬起笑,摇头,“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
哪怕稚宁并不需要。
薄瑾屹的良苦用心,事后明白过来的岂止池昼。
不似稚宁觉得薄瑾屹这么做不值得,薄琬乔知道这条路对薄瑾屹来说才是圆满。
求不得的痛苦非常人能承受,得不到稚宁,他只会锥心刺骨熬完下半生。
话题点到即止,稚宁看到外面院子里周正和池昼相谈甚欢,想到另一人,“薄野呢?”
“他啊,处理国外的烂摊子呢,一时半会没时间来烦你。”
薄琬乔故作轻松回答,这话半真半假。
婚礼那天,薄野从崖边跳海,虽然有海浪缓冲不至于伤得像稚宁这么重,但因在刺骨的海水中泡的太久,腿伤复发,几乎瘫在了轮椅上。
四个月过去了,艰苦复健让他站了起来,可一双腿到底再难似常人,一瘸一拐。
稚宁醒来不久,他就慌里慌张激动打来电话,嘱托她不准把他腿的事告诉稚宁,从前莽撞的少年,也学会了替别人考虑。
而忙于公事也是真的。
薄瑾屹的自毁行为,虽然使得薄家元气大伤,不复从前荣光,可也依旧是庞然大物的存在,事情多到足够薄野和薄琬乔忙活许久。
薄瑾屹知道稚宁不擅经营,麻烦、工作都丢给了自己一双弟妹,稚宁只需坐享其成,哪怕一辈子无所事事,也足以过着随心所欲、豪掷千金的日子。
关于遗产的继承,薄琬乔暂且没说,怕稚宁再哭。
而关于稚宁的病症,薄琬乔也没问,有池昼在,总有一天稚宁能战胜。
除此之外,薄琬乔告诉了稚宁一件喜事,她和周正的婚礼定在这个月末。
她拉着稚宁的手落在小腹上,“想做小姨还是姑姑?”
稚宁惊喜。
这次是真的圆满了,两颗相爱的心之间再无阻隔。
*
薄琬乔婚礼结束的当天,稚宁来到了灵安公墓。
在薄先生薄太太的墓边,多了一座新的墓碑。
墓碑上的人,稚宁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个春天暖阳格外的多,花也开得艳,婚礼的手捧花在夕阳下斑斓色彩不掩。
稚宁轻轻放下,注视着墓碑上的人,“琬乔结婚了,她有了孩子,你要做舅舅了。”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她离开,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此时的稚宁不知道,前世的剧情发生了改变,她面前的墓碑,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她的。
回去的路上,稚宁路过一家咖啡店,因为是新开的,门口站着招揽客人进店品尝的侍应生格外热情,稚宁也被拉了进去。
她坐在窗边,视野很好又安静的位置。
没一会,穿着围裙容貌儒雅的男人端来咖啡,稚宁礼貌道:“谢谢。”
“不客气。”
说完,男人没走,反而拉开椅子,顾自落座,一瞬不瞬看着稚宁,眼神毫不见外。
自来熟的架势引得稚宁反感,搭讪?
稚宁板起脸来就要驱赶,但还不等开口,对方先说:“送你的礼物还满意吗?”
礼物?
什么礼物?
别告诉她一会咖啡不收钱,想交换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男人见稚宁眼神越发嫌恶,摇摇头,只得暗示,“怎么还这么笨?法条背会了吗?”
法条……
这语气、调侃……池昼那本笔记?!
稚宁呼吸猛地停住,“系统?你是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