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发酵,宋郁发的照片虽被全网删除或打码,但依旧传得沸沸扬扬。
宋郁豪门宋家养子的身份、十四年前那场性质恶劣的惨烈车祸报道,以及十年前那桩轰动全国的“特大毒品走私网被彻底拔除”的案件,全被挖了出来。
结合京市警方发布的警情通报,人才济济、八卦之心浓厚的网友们,很快拼凑出大差不差的来龙去脉。
一个是英勇抓捕重案毒贩,被毒贩同伙猖獗追击,不幸发生车祸,“殉职”成为植物人,全家隐姓埋名十几年的警察。
一个是父亲闯红灯意外被撞身亡,不幸沦为孤儿,被豪门收养后也放不下丧父之仇的可怜人。
此人将父亲的死和自身的不幸,归咎在警察身上,精神扭曲,多年后展开疯狂报复。
夏小梨的父亲夏耀平警官无疑是一位英雄警察,他的努力和牺牲,诛灭了恶名昭彰的“毒蛇”,帮助警方活捉一名毒贩同伙,经过四年布局,彻底打掉了国内最大的毒网,也斩断了金三角头号毒枭“狂蟒”在国内市场的触爪。
对于宋郁/钟郁的遭遇和所作所为,有人同情、有人唾弃、也有人支持认为情有可原。
总之,事件热度空前,热心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但在各方控制下,这三人目前的情况,均没有被披露。
“死了没?”
“别管他死没死,我让你马上离开!”
“严秉峥!我问你夏耀平死了没!”
“乔美玲!你真的想大家一块儿死是不是?!夏耀平现在全国关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你还想怎么动手!一个活死人而已,杀了他,毒蛇难道能活过来吗?!马上滚回金三角去!”
严秉峥对着手机吼得青筋暴起。
一想到那天他和赵方去医院看望夏小梨,刑赫野看自己那审视的眼神,和昨日收到的故人的“提醒”电话,严秉峥就暴躁不已。
“乔美玲我警告你,刑赫野已经怀疑到我身上来了,你再不离开,没人帮得了你!”
“表哥,喔不对,应该叫你山鹰才对。我说过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被抓了,你、和你那几个老兄弟,还有……蓝枭!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乔美玲抓着手机,也撂狠话。
“就算刑赫野只是找我一个人寻仇的,我也会把你们干过的事捅出来,让他去查、去联系警方,好替他的老丈人也找找公道。”
“如果是姓刑的来,应该能弄得动蓝枭的,你说对不对?”
听乔美玲提到“蓝枭”,严秉峥面色更凝重,牙关咬得咯咯响。
他沉吐一口气,说:“表妹,我最后劝你一句,马上走,不然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
说完,他没再管那头的反应,直接把电话挂了。
刚把手机卡拔出来,折断,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严秉峥神色一凛,肌肉瞬间蓄力。
“爸?”
严启钰站在拐角,无语嚷道:“你在这乌漆嘛黑的干嘛,上楼吃饭了!找你老半天。”
严秉峥卸了力,低咳一声,“就来,聊个案子,你先上去。”
另一边,京郊一处旧仓库里。
被挂了电话的乔美玲,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她老鼠一样躲这里等了那么久,就为了把该死的夏耀平弄到金三角,和狂蟒一起,给毒蛇和那些被条子害死的兄弟报仇!
现在计划一变再变,就算那夏耀平是被别人弄死了,她也能解几分气,居然也没死成,怎么就命这么大!让她如何甘心!
山鹰!你敢不帮我……你只能帮我……
女人脸上的黑蜘蛛纹身随着愤怒抽搐的肌肉抖动,显得渗人至极。
突然,卷帘门被飞快拉开一半,又关上,三角眼和胖子急冲进来。
“乔姐!马上走!有人来杀你!”
两人一左一右拉着乔美玲飞快往后头跑,熟练绕过一大堆杂物,冲进里间刚锁上门,门板就被打穿了一个小孔。
消音枪!
乔美玲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三角眼一脚踹开角落的窗户,“胖子!快!”
“乔姐!别愣着了!快跑啊!”胖子拖着她过去。
在被扔出窗外的瞬间,乔美玲瞪着被人用力踹动的门板,咬牙怒吼:
“山鹰!你居然让蓝枭派人来杀我灭口!!!”
一辆车急冲过来,“快!上车!”
乔美玲被三角眼和胖子捂住嘴,强硬拖上了车,车轮刚驶离,地上就追上了一连串的弹孔。
来人跳出窗来,望着疾驰远去的车收了枪,拨出一通电话:“报告!目标逃脱。”
“废物!”
一道沉厉威严的男声传来。
“追踪上去,要么让他们全部死在境内,要么确认他们离开了华国,永不会踏入。”
-
咚!
一个削得像狗啃的苹果,砸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了病床底下。
男人裹着纱布的手笨拙地抓着削皮刀,低头看着地上砸滚出来的果汁污渍,不开心地拧起眉。
一人一果,无声僵持许久。
最终,还是搁下削皮刀,降贵纡尊地扯了纸巾蹲下身,把悲催的脏苹果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夏梨宝,你再不醒,我吃苹果都要吃孕吐了,这些傻逼天天拿一篮子过来。”
男人又扯了三张清洁湿巾叠在一起,蹲在病床边,低头一点点把地上擦干净,嘴里轻松絮语。
“要不明天换成榴莲吧?给你开新鲜榴莲吃,八房的。”
“不对,护士说榴莲太臭,不能带进来,烦死了。那你快点醒,我带你去东南亚吃榴莲好不好?听说金枕头味道不错。”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全国的榴莲树都买下来,全砍了,反正这么臭的东西——”
忽然,头顶一沉,刑赫野幼稚要挟的话陡然一顿,浑身都僵住了。
他屏着呼吸,脑袋一动不动,慢慢掀起发紧的眼皮,看向很轻搭在自己头顶上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纤细的手臂,肘心贴着针管,松松在腕间缠绕了几圈的黑钻细链,在灯光下闪着碎光。
大抵,这小手就是、肯定、确实是摸在他头上的。
所以,那细链的钻坠恰恰轻晃着抵在他的额心,迷了他的眼。
刑赫野眼眶发热,喉咙干涩地张了张嘴。
“……夏、夏梨宝?”
回应他的,是脑袋上又一下轻轻柔柔的抚摸。
女孩柔软的五指陷入发间,短发被揉动,细微的颤动连接发根,直达大脑皮层,那酥麻触电般的感觉一路通到脊柱,让男人瞳孔都放大了。
眼高于顶的刑三爷从来不知道,被人当小狗摸摸头,会该死的,那么令人兴奋激动得想落泪。
好险,他差点就呜呜“狗叫”出声了。
谄媚的,呜咽的,讨好的,真的像得到安抚的狗一样。
他怎么,变成了夏小梨的小狗。
刑赫野缓慢抬起头,握住滑到额前的柔软小手,遮在自己湿红的双眸上,含着笑沙哑开口:
“宝宝,你总算睡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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