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着红旗袍的姐姐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在旁边一沙发椅上坐下了,原本那标准的营业式微笑荡然无存,就只剩下一脸子的冷笑了。
“谁是你徐姐,别套近乎,要不是夫人今个儿叮嘱我们要给你上足场子,我看到你那张赖皮脸就烦。”
方允苦笑着,本来想在徐姐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被她用力一瞪缩了回去,只能讪讪地站在原地搓着手指,不好意思道。
“王姨又说我啥了?我还记得上上次给我上场子,是指让徐姐你带着人把我狠揍了一顿……”
“打得轻了。”
红旗袍面不改色的冷笑道,“我当时就应该打断你两条腿,看你还往哪里乱跑,一跑跑出去就是两三年,你知不知道老夫人跟我们四个倒了多少苦水?”
方允苦笑着,轻声道,“徐姐……不是我不想回来,实在是……”
“对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跟你外公一个德行!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码头那事没把你炸死呢!你知不知道你冰儿姐天天给你烧香拜佛,老夫人还跑常乐寺去给你求了平安,还有……”
说着说着,红旗袍别过头去,偷偷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方允见了这场面,饶是像他这样能说会道的主,此刻也讲不出话来,只能低头装哑巴。
似乎是哭出来让心里好受了些,红旗袍的姐们转过头来凶巴巴道。
“还站着干嘛,滚过去换衣服!脏兮兮的,把我地板都弄脏了!”
方允如蒙大赦,点头称是,赶紧跟着身旁的员工麻溜地走了。
过了大概一个多点,方允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此时他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名牌卫衣、深色运动裤跟运动鞋,甚至还稍微理了个发型,搞得他有点不适宜。
“哼……糟践东西。”
红旗袍抿了一口茶,冷声评价道。
方允赶紧赔笑道,“是是,姐姐教训得是。”
红旗袍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哼,没脸没皮。”
方允心里无奈,只能找了个沙发边角坐了下来,屁股都不敢全挨着沙发面。
就这样又等了一会,就听到脚步声从里面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和子,她灰色的长发被精心打理了一番,在头侧扎了个漂亮的侧马尾,发梢微微过肩,原本几乎遮住双目的刘海修剪成稍稍遮住左眼,右侧刘海别上了黑色的发卡,一顶大大的黑色报童帽戴在女孩的脑袋上。
上衣是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里面则是一件黑色的修身衬衫,衬出和子那远超同龄人的丰满上围,下身白色打底的斜边制服短裙、灰色短筒袜与黑色运动鞋,随着裙摆摇曳,还能看到女孩右腿上别着的黑色武装带。
“小允,快看看怎么样?”
牵着和子手的是穿着蓝旗袍,袍襟上绣着兰花纹的姐姐,一边喊着方允一边牵着和子左看右看,好像是越看越喜欢,甚至拽着和子转了起来。
方允看着眼睛已经变成了圈圈眼的和子,忍不住道。
“宁姐,人家都快被你转晕了,您就饶了她吧。”
正说着呢,美亚那边也出来了,她乱糟糟的短发也被修剪了一番,露出白皙的耳垂,可以看到她耳朵上黑色的耳钉,以及脖子上绑着的白色绷带。
上半身穿着深灰色的兜帽卫衣,跟方允是同一个牌子,下半身穿着修长的伤痕牛仔裤,踏着一双高过脚踝的黑色绑带长筒靴,外面披着一件跟原本波洛克制服很像的白色外套,摆长堪堪及膝。
牵着美亚出来的是位穿着黑旗袍、袍襟上绣着金色竹纹的姐姐,这位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主,把美亚带出来以后就搁那站着,美亚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都过来坐,过来坐,傻站着干嘛。”
蓝旗袍的姐姐热情的招呼着其他几人,一边凑到方允身前气呼呼地看着他,就好像终于是抓到机会了似得,方允还能怎么办呢?认错呗。
“对不起,宁姐,我不该到处乱跑。”
本来打算说他两句的姐姐看到方允垂头丧气,然后旁边红旗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猜到自己姐妹肯定已经说了他不少,不由得心就软了些。
“唉,你这小混蛋,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唉,冰儿你不是最惦记这个傻小子,怎么不过来教训教训他。”
不远处站着的黑旗袍只是瞟了方允一眼,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蓝旗袍看方允一脸惭愧的样子,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腰,指着黑旗袍使眼色,方允心领神会,赶紧站起来跑到黑旗袍旁边。
“柳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黑旗袍看到方允跑过来跟她低声下气的道歉,斜着眼瞥他,随后一伸手就拧住了他的一只耳朵,方允夸张地喊着“疼疼!柳姐!”。
正当方允受着皮肉之苦的时候,最后一位姐姐终于牵着弗莉埃姗姗登场。
当弗莉埃出现在众人眼前,黑旗袍拧着方允耳朵的手就不自觉的松开了,不只是她,就连在场的其他几位旗袍姐姐也都看直了眼。
半透明的薄纱蕾丝长袖,纯白色的无褶连衣裙,浅紫色的长发编织出两束搭在肩前,浅黄色的丝带随着女孩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如此简单的搭配,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圣洁感,这份美简直就像是一场幻觉,亦或是阳光下色彩斑斓的泡沫,美得让人心碎。
弗莉埃怀中抱着一束浅蓝色的假花,就像是抱着一捧易碎的星空,当她酒红色的瞳孔直视着他人,那个人就会忍不住下意识想要避开她的视线。
这份美丽实在是太过于娇弱,又太过于高贵,令人难以直视。
“天呐,简直就是童话里的小公主。”蓝旗袍喃喃自语道。
红旗袍则是忍不住又瞪了方允一眼,这么漂亮的姑娘,这王八蛋又是从哪里拐过来的?这哪儿是鲜花插牛粪,简直就是把宝石丢炼钢炉啊!
“看呆了吧?”
牵着弗莉埃的是一位穿着白旗袍、袍襟上绣着银色菊纹的姐姐,她的年龄看起来也是在场四人当中最大的,但气质仍然不减,笑着说道。
“我刚摘下她面具的时候,可不比你们好到哪里去。”
说着,白旗袍抓过旁边另外两人的肩膀,把三人推到方允面前,狡黠道。
“来,小允,你说说看,哪个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