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送情人趋凤阙,
目随阳雁极烟霄。
轩辕不重无名客,
此地还能访寂寥。
一晌贪欢之后,何少白对四格格竟产生了无法割舍的情怀。家中的娇妻相貌品学俱不输四格格,离家两年,为何从不挂怀?
曾经对钟以士喜欢到骨子里,甚至几番梦里云雨,如今一腔热忱也渐渐冷却了。
为何偏放不下一个寡妇?
何少白想不通是何原因,不知是迷恋四格格温暖柔软的身体,还是迷恋她那双惹人怜爱的泪目。
能将她抢出宫来该多好。
有些事是无解的。何少白摇摇头,像是要摇落盘旋在头顶的幻梦。
天色向晚,肃亲王入了府,沈同交班出来,他知道何少白在胡同里守着他,便一个转身,向肃王府后头走。
何少白瞧着背影是他,冲出胡同追过来。沈同在前面跑,何少白在后头追,二人都不言语,穿过几条胡同后,何少白才叫道:“沈大爷,别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同仍是不理,在一个杂乱的街口一闪,便不见了。这里到处是铺面,卖小吃的,卖干果的,卖供品灯烛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采买者人来人往,沈同熟悉这一带,何少白却不熟,找了半天,没有找见他。
何少白又去沈同家中寻了一回,等到半夜他也未回家,只得悻悻而归。
钟以士看他的神情不对,猜到事情办得不顺利,道:“沈爷不答应?”
何少白苦笑:“他躲着我。”
仉云燕冷笑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不能再耽误了,他若复信给陈寿之可不得了。”钟以士道。
仉云燕要何少白带他去沈同家里,钟以士明白他的用意,并不阻拦。何少白道:“没用,他不会回家的。”
在仉云燕的坚持下,何少白只好带他前去,卢向塔也跟了去。
重新回到沈家门前,何少白要上去敲门,仉云燕道:“何大人请回吧,您在此不方便,我自有办法请他出来。”
何少白跑了一天,也是累了,见仉云燕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嘱咐他一句“不可鲁莽”原路返回到卢家等消息。
仉云燕要卢向塔买来一大桶菜籽油引火绳等物,翻身进了沈家,在屋门上泼上油,点着了火,站在院子里瞧着。
沈同的老婆孩子都在屋里,见起了火,忙跑出来,仉云燕打开大门,道:“沈爷为你们置办了新宅子,我带你们去看一看。”
沈妻知道丈夫身为捕头,得罪的人定然不少,眼前此人必是仇家,明知逃不掉,便不哭不闹,拢着一家人跟在仉云燕身后走去。
仉云燕不由好生佩服这个妇人,家里被放了火,竟能如此冷静,既不惦念财物,也不问去往哪里。
沈同躲在一位朋友家中,预备到了夜深时再回家,那里离他家不远,大火一起,他与朋友出屋观看火情,见起火处正是自家附近,当下大急,夺门而出,不一时到了家门口。
那火已经将房子烧得只剩下骨架了,沈同猛然间想到前不久的灭门放火案,不由一阵惊骇,痛道:“我家人的命休矣!”
紧追过来的朋友呼唤救火,周围邻居帮着灭了火,沈同进到废墟里查找,见并无家人的尸体,这才定了心神,向众人道过谢,转身去寻何少白。
他并不知卢向塔家,在城中无头苍蝇般四处瞎转,一直到找到天明,未见到人。
沈同无精打采来到肃王府,管家过来慰问:“王爷听说昨夜你家里走水,人都不打紧吧?”
“多谢王爷挂怀,都好着呢。原是小孩子玩火,不小心点着了帐子。”
“王爷说你今日不用来当班了,回去处理家事吧。”
沈同再次谢过,准备在门房里歇一歇接着去找何少白,这时有人送过来一封信,信上只有八个字:“守之以诺,还之以家。”
沈同骂道:“姓何的,老子与你誓不两立。”
恨归恨,可是家人在何少白手里,他只能委曲求全,追回已发出的给陈寿之的信,去见何少白。
何少白昨晚回到卢向塔家里,和钟以士聊了几句,钟以士将他劝走。
钟以士知道仉云燕办事的手法,见了沈同必不会客气,或会将沈同绑了过来,因此不愿何少白与他见面。
何少白又困又乏,便依着钟以士,回去大睡了一觉,天明赶紧过来,一进卢家,看到沈家妻儿俱在,惊道:“仉云燕,你怎么将沈家嫂子请到了此处?”
沈妻看见他,放下心来,道:“少白兄弟,你和老沈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值当的烧了我家的房子。”
何少白未想到仉云燕出手如此之狠,大惊道:“仉云燕,你,你怎能如此对待我的好友!”
仉云燕笑道:“何大人当沈爷是好友,他却未必看得上您,此事您不必管。”
何少白想想也是,昨晚那样追着沈同,他都不肯见一面,不这样办怎请得动他,只是这样一来,朋友便做不成了,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怪不得沈同说他的朋友一出现,京城必有事情发生,如此看来,那起灭门纵火案也是仉云燕做的。
长相如此干净俊朗的一个人,竟这般心狠手辣,今后须小心着些他。
沈妻以为何少白在做戏给她看,冷眼旁观,听了半天也未听出沈同究竟因为何事得罪了这些人,便道:“少白兄弟,按说你们爷们之间的事,做女人的不该多嘴……”
仉云燕道:“既然知道不该多嘴,还不赶快闭嘴!”
钟以士将何少白扯到院中道:“昨晚赶你走,偏又回来,这可怪不得云燕不给你台阶,快些回去吧,若我猜得不错,沈爷必会去找你。”
“你倒怪起我来,你们做事之前为何不与我商议?”何少白不满地道。
钟以士冷笑道:“这些事情还不全是由你而起?不为帮你成就什么大功业,我何必辛苦跑到京城来,你不是说过做大事不拘小节吗?一个小小的沈同你都怕得罪,还成什么大功业?我怎瞧着你自从在京城做了官,脾气竟大变了呢?”
被钟以士一番抢白,何少白有些无地自容,逃也似地回自己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