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好我一拍大腿道:“这有何难,去抱犊崮请朱大当家的来绑了他!”
“谁能请得动那帮响马。”仉云燕问。
“相二爷便能。”
钟以士知道杀官差的事是相老二做的,怎肯再让他出面,若他搂不住性子,伙同山匪将昌玉机等人杀了,事情可就闹得不可收拾了。
钟以士摇头道:“不必劳烦他,我去山里走一趟吧。”
“您去?师父又不认得朱大当家的,那帮人反复无常,还是弟子去吧,弟子好歹在山上呆过一些日子,摸得着道。”衣好我道。
天一明衣好我便出了城,在城外借头驴骑上,撒了欢地往抱犊崮跑。
叫开山门,被引进聚义堂,衣好我见到相老二竟然也在。
相老二和梁子成刺杀钦差不成,不慎被侯仲先看到真面目,情急之下杀人灭口,四五个官差死在他二人的刀下。
梁子成是经过风浪的,并不惧怕,相老二从未杀过人,事后越想越害怕,尤其到了夜里,更是恶梦连连无法入睡,说他是惶惶不可终日并不为过。
他想到抱犊崮上人多,有朱不是陪着他,或能睡个好觉,便进山来了。
朱不是见到衣好我,笑道:“衣二少爷,主动送票上山啊?”
“朱大当家的,久违了,一向可好?”
“好着呢,就是有些日子未开张了,兄弟们都憋闷得紧,二少爷故地重游,该不是来看风景的吧?”
“风景要看,还要给大当家的送份生意。”
朱不是暗自发笑,一个读书人,被绑一次便要和山匪做朋友了,竟送生意上门,可见天下本无恶人,架不住耳熏目染,好人也能变成魔鬼。
相老二道:“谢总镖头可好着呢?”
“不太好,在下正是为谢总镖头之事而来。前些日子钦差住进台儿庄城,不知哪里来的两位好汉,闯进县丞署刺杀钦差,误杀了县衙的一众官差,巡抚衙门派人来查案,将谢家多人打入大牢……”
“你说什么?谢总镖头被拿了?关他什么事?”相老二惊道。
“不关他的事,可是总得找个替罪羊交差哪,谁叫谢大侠交游广泛,名头忒大呢!”
相老二捶了一下头,道:“这件事办得不地道,竟害了哥哥。”
“相爷说得是什么事?莫非那几个官差是您杀的?”衣好我道。
朱不是道:“你来找朱某便是说此事的吗?”
“正是。”
“谢大侠有难,按说朱某不该坐视,只是台儿庄城却进不去,要救他并不容易。”朱不是为难道。
相老二的脾性是认定了的事必须要做,那晚见谢玉田领了钦差的赏后,便改变主意,不想再杀钦差,只当他被收买,一时气愤,并未仔细考虑后果,此时才知谢玉田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这才只是杀了几个无名小卒,若真将钦差杀了,只怕袁世凯得带兵过来屠了台儿庄城。
祸是他和梁子成闯的,怎么能让谢玉田一家老小跟着受冤屈。想到这里,相老二道:“不是,再为难也要想法子救谢总镖头出来。”
衣好我道:“不要大当家的救人,只要您去绑两个人。”
“怎么讲?”
衣好我便将赫家兄弟这个隐患的事讲了。朱不是听罢,道:“这个容易。”
相老二道:“绑了人,他们便会放过谢总镖头吗?”
“谢总镖头的其他事情在下不知,家师说有用想必就有用。”
朱不是想得周到,道:“不能叫绑人,更不能要赎金,在巡抚衙门的人眼皮底下犯案,他们必不会视而不见。我们只管悄悄地将人带走,你捎个信给赫家,说他们去投亲了,数日后便回,这样赫家才不会报官。”
衣好我连连称赞道:“大当家的果然是行家。”
定好行动计划,衣好我先回台儿庄,朱不是亲自驾了一辆马车,在傍晚前也进了城。
衣好我引着朱不是寻个僻静处候着,便去诳赫家兄弟。
衣好我在赫家的客栈门前转了几圈,未见到人,在几处河边桥下又找了一番,仍是不见赫家兄弟踪迹。
遇见一个常和赫多马玩耍的孩子,向他打问。那孩子道,瞧见赫家兄弟往县丞署去了,说是有件隐情要报于上官,可以领许多赏银。
衣好我暗道不好,急忙向县丞署跑去,跑上遇见仉云燕,问道:“师侄,你跑什么?有鬼撵你?”
“要出事,快随我来。”衣好我边跑边道。
二人到了县丞署门前,果见赫家兄弟正与守卫交涉。守卫见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以为是来瞧热闹的,不许他们进去。
赫多车嚷道:“我要告状,城里头还有生人,你们怎么不抓起来……”
衣好我远远地看着,心内焦急,问仉云燕:“怎么办?怎么办?不能让他们进去!”
仉云燕三步并作两步,转眼间便到了县丞署门前,一手一个揪住赫家兄弟的耳朵,道:“两个小杂种,偷了我的东西便来恶人先告状,走,随我去见你爹娘,看他们管不管你们!”
连拉带拽将赫家兄弟带离县丞署,衣好我跟上,一路向前引着三人来到朱不是的马车跟前。
朱不是四顾无人,伸手将赫家兄弟拉入车中,一人头上击了一拳,打昏过去,道:“二少爷,你也要上车,将我们送出城去。”
衣好我送完朱不是,长出一口气,回到家中定了定神,看到天色将晚,才出门找个赫家的近邻,一番闲谈,无意中透露道:“赫家兄弟真是人小鬼大,说去枣庄走亲戚便搭个便车走了……”
那人毫不惊讶,道:“那俩孩子无人能管得住,若是有上天的梯子早就上天啦!”
张行又和那人扯了几句闲篇,瞧着他走远,在城中踅了一圈,才悄悄来到张行家。
仉云燕备好了酒菜,请他上座,道:“师侄今日立了大功,我敬你一杯。”
衣好我将钟以士推到上座,道:“哪里哪里,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便坏了事!”
张行瞧着二人都出了力,不由惭愧,道:“张行什么事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