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野狼帮火堂大殿的房顶上,静静的坐着一人,此人怀中紧抱一柄长剑,一袭黑衫随风翻舞,仿若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般巍然不动,恬静自然。
谭谈端坐在房顶之上,静静的凝视着院中的一所房屋,那所房屋的窗口打开着,房门却紧闭着,透过敞开着的窗口,谭谈隐约可见房间内烛光摇曳,摇曳的烛光下端坐一人,此人身材较胖,坐在那里宛如一个肉球一般,而就是这样一个肉球此时却正玩弄着一柄虎口巨刃,他那厚实的手掌不停的摩挲着那柄巨刃冰冷的刀身,颇有一番爱不释手的感觉。
谭谈自然认得此人是谁,他正是自己要找的火堂堂主唐闯,踏入火堂谭谈很轻松便发现了房间中的唐闯,但他却没有马上动手,而是饶有兴致的观察起唐闯的举动来。
今晚的任务是杀掉谢杰、唐闯和赵诚三人,而刚入夜不久谭谈便已经除去了谢杰,还剩下唐闯和赵诚二人,唐闯一级大剑师,赵诚土系一级大魔法师,谭谈绝对有把握在一刻钟内除去二人中的任意一人,漫漫长夜谭谈最充裕的便是时间,所以他并不着急动手。
唐闯依旧在轻轻摩挲着那口巨刃,一脸的宠溺之情,仿若那柄虎口大刀不是冰冷的冷兵器,而是他的情人一般。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多情的人竟会是一个嗜血狂徒..”
谭谈轻声自语着,仍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许久之后,唐闯似乎有些疲倦,小心的将那口巨刃放入了木盒中,开始收拾起床铺来。
谭谈见状知道是时候动手了,暗运体内斗气,隐去了身形。
劲风骤起,一阵狂风吹起了片片飞花,凋残的花片随风从窗口飞入了唐闯的房间内,也吹熄了那本就巍巍摇曳的灯烛。
“操.他妈.的,最近的天气真他妈.的怪,好端端的就起那么大风”
俯身整理床铺的唐闯见状,起身抱怨着摸索着来到灯烛旁,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又重新将灯烛点燃了起来。
烛光亮起,房间内又再次被光明覆盖,唐闯生怕再来一阵奇怪的劲风将灯烛吹熄,忙转身来到窗前,将窗户遮掩了起来。
当唐闯将窗户关上的那一刹那,原本就安静的房间内更加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
唐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不经意的抬头向房内看去,他只见自己的房间内,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一层灰白色薄薄的结界瞬间将整个房间都覆盖了起来,乍一看去,整个房间如一所牢笼般,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风之壁?”
唐闯见状大惊,不禁惊呼出声来,他不明白这种风系中级魔法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但他却知道,这个房间中此时绝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人,应该还有一个风系二级大魔法师在。
大惊之下,唐闯忙紧张的左右环顾了起来,但除了那一层灰白色结界之外,再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谁?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内?”
虽然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房间内还有旁人,但他却绝对相信这个房间内绝不会只有自己。对手比自己强大并不算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对手的位置,而这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了唐闯的身上,所以他一样惊惧,不禁颤抖着怒呼了起来。
没有回音,但却有一道身形如鬼魅般在唐闯的床前渐渐显出了身形,是一个少年人,此人端坐在唐闯的床沿,一个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及腰间,斜斜的刘海略显散乱,一袭黑色夜行装,衬托出了他那结实的肌肉,双臂环胸胸前紧抱着一柄长剑,剑未出鞘,却仍然幽寒。
“谭谈?”
唐闯细细凝视,许久之后才轻声呼唤了起来。
“嗯,唐兄还好么?”
谭谈闻声轻笑着回答道。
唐闯闻声释然,轻呼一口浊气道:“谭谈兄弟啊,大半夜的你跟兄弟开什么玩笑”
短短的一句话,但言语间却充满了献媚之意,更有一种近乎于卑微的客套之意,唐闯是高傲的,高傲到从不直视比自己弱小之人,这是野狼帮全帮众人对唐闯的评价,也是他们对唐闯此人的一贯印象,但这也仅仅只是他对待比自己弱小之人的态度。
如此深夜,正是休息之时,若换了旁人打搅了他的休息,或许他会是另一幅嘴脸吧,但这次打搅到他的却是谭谈,风之壁的施放者,所以他只能强颜微笑。
谭谈闻声不语,只有微笑,因为他不想和一个自己要杀的人有太多的话,他怕自己会产生感情,被感情牵绊,不忍心下手。
谭谈不说话,唐闯却不能不说,因为他不知道拥有风系二级大魔法师修为的谭谈,深夜来此究竟为了何事,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绝不会是来找自己聊天的。既然他不是来找自己聊天的,那他此行必有目的,什么目的他自己不肯说,那只有自己想办法问出来。
“呵呵,谭谈兄弟恭喜你啊..”
唐闯似乎很开心的笑道,随着他开心的笑声,那一脸的横肉也剧烈的颤动着,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哦?我喜从何来?”
谭谈略显诧异的轻笑着淡淡的问道。
“恭喜兄弟你成功突破瓶颈,踏入风系二级大魔法师的境界啊!”
这是一声赤裸裸的献媚,谭谈闻声不语,只有轻笑。
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压抑的气氛使唐闯心中忐忑,额头上也渗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天帝山脚下有一个山村,名为拾柴屯子,但就在七天前整个山村中几十户人家,数百人口尽在一日之间被人屠戮一空,你知道这个事情么?”
谭谈说话了,他脸上再没有了往时的微笑,而是一脸冰冷的怒容。
拾柴屯子这个地方是古月柔姐妹的家乡,但却在七天前被唐闯几人率众屠戮了一空,这些谭谈也是从屠城那里得知的事情,同时这些也是谭谈决心要除去唐闯几人的关键原因。
拾柴屯子这个地方唐闯自然知道,他甚至还能够清楚的记起,当自己将屠刀嵌入那个村庄的村民身体中的快意,但他却不明白谭谈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我知道,那个村子已经被我和谢杰他们几个灭了,怎..怎么了?”
在野狼帮中,灭掉个把村落不是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因为这些可以带个自己光荣和威严,这就是土匪和正常人最基本的区别。
谭谈闻声默然,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他不明白唐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会泯灭掉最基本的人性,率然承认自己做下的罪行之后,竟还有脸问自己怎么了?
“没怎么,我是来为他们索债的。”
许久之后,谭谈冷冷的说道。
“索债?你你要杀我?”
唐闯大惊,忙紧张的凝视着面前的谭谈,整个人都开始警惕了起来。
谭谈见状心中暴怒,他不愿意和这样一个畜生都不如的人交手,但他却依然向唐闯愤声喝道:“拿起你的刀,和我一战。”
唐闯闻声大惊,双腿颤抖着跪在了地面上,头如捣蒜般向谭谈磕起头来。
“谭谈兄弟,我求你了,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拾柴屯子和您老有关系啊!”
谭谈见状更怒,噌的一声拔出了长剑,横架在了跪伏在地面上的唐闯脖颈之上。
脖颈处一阵刺骨的冰凉传来,唐闯顿时定定的跪在了那里,不敢再动分毫。
谭谈没有动手,只是那样静静的将剑架在唐闯的脖颈上,一脸冰冷的坚毅,显然他今天已决意要杀掉唐闯,而之所以他没有马上动手,是因为他知道唐闯定还有话要说,自己也绝对有足够的耐心听完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