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千言万语都比不过铁一般的事实,血淋淋的人命,那般让人生畏、震慑人心。
当白苍看过来的时候,心中本就有鬼的黎纯风,竟是直接被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当初白苍入门的时候,曾经获得过一个评价:不差当年韩擒虎!
可现如今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白苍。
不止低估了他的天资,更低估了他的凶性?
不差当年韩擒虎?狗屁,韩擒虎简直不如白苍一根!
看似凶悍霸道的韩擒虎,其实从未真正对“同门”痛下杀手,最多也就是打一顿、狠狠折辱几番。
撑死了也就是“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但是从来都表现得“重情重义”的白苍,对“自己人”下起手来,却也是毫不含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仅仅只是因为“教徒不严”,他就敢悍然将周乾正这个“正牌师伯”斩杀,连半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甚至于,还公然将周乾正的脑袋砍下来,当成祭品垒在了“京观”最上层。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最要命的是:从白苍过往的行事风格来看,此人最擅长也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大肆株连”。
弱则隐忍不发,强则株连九族!
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便要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别说是与之亲近的人,就连隔壁邻居的狗,都得严查上下三代,杀得干干净净。
鸡蛋都得摇散黄,蚯蚓都要竖着劈。
哪怕是“不小心”吹过的风,都得挨上一刀。
跟他比起来,韩擒虎算个屁的凶人?
简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带善人”,纯良心善得跟踏马白莲花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狼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天生一个凶戾狠毒的杀胚!
念及于此,元天罡不由得脸色大变,当即忍不住怒喝道:“白苍,你到底想干嘛?”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难道你想毁了禾山教吗?”
说实话,黎纯风死不死,元天罡还真没太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地纵容对方作死。
但是他不得不恐惧“白苍因果论”,毕竟按照“白氏关系学”,黎纯风死后怕不是就该轮到他“元某人”了吧?
白苍闻言却是“腼腆”一笑,面上眼中满是“纯良”,“大师伯说得哪里话,黎师兄可是我的挚爱亲朋、知交好友,我怎么会对他下毒手呢?”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纵观白苍此次驾临百蛮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杀疯了!
他们真怕白苍杀红了眼,前脚踏平左道联盟,转头又把夏国禾山教也杀得七零八落,直接完成“双杀”。
黎纯风更是大喜过望,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直接对着白苍俯首顿拜,“白师兄胸襟如海,豪情盖天,小弟早已心向往之,愿以白师兄马首是瞻!”
看到这一幕。
元天罡刚放下一点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先给个下马威,再来招揽人心?
恩威并施三步走:杀人、斩首,收下当狗是吧?
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夺权?
随便找个借口斩了周乾正,其实是盯上了“都讲”的位置?
一时间,元天罡心中警铃大作。
但是转瞬之间,紧绷的心弦却又松了下来。
若是果真如此,对于他来说,或许还是件好事。
毕竟这说明白苍的“精神状态”并没有出什么,否则也不会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要权利,总好过要人命吧?
换个角度来想:夏国禾山教有此凶神坐镇,他以后也能轻松许多。
最关键的是:假如白苍铁了心要夺权,他也没能力阻止啊!
躺平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元天罡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赫然竟是已经汗流浃背,打湿了整个衣襟。
就在这时,白苍却又笑道:“黎师兄,为何行此大礼?小弟如何受得起?”
“我只是想与你绝争而已!”
“要么我打死你,要么被你打死,公平竞争,胜生败死,可好?”
话刚出口,黎纯风猛地抬头,满脸的难以置信,“师兄何以至此?你还记得吗?我还给你送过礼呢!”
元天罡更是惊得浑身一颤:我们已经这么老实了,你踏马还不肯放过?
白苍闻言却只是淡然一笑,“韩师曾有教诲: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不饶人!”
“黎师兄,硬气点,像个男人一样站着死不好吗?”
白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是那一股坚定而凛冽的杀机,却衬托得在场众人的脸上,皆是阴晴不定。
“胡说八道!劳资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屁话?!”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却忽然从远处响起。
“轰!”
下一瞬。
天光晦暗,云影分开。
一颗大星自天穹坠下,光华耀眼夺目,垂地十丈沉浮。
倏尔玄光一展,便有一个身披斑斓锦袍的壮汉,施施然从中迈步走出。
那一副狮口鹰眸,虬须如针的潦草长相,不是韩擒虎还能是谁?
只一刹那,元天罡和黎纯风顿觉如蒙大赦,从来没有如此“喜欢”韩擒虎的时刻,就连他那副“不顾别人死活”的尊荣,都觉得万分顺眼、美不胜收。
但是白苍蓦然回首,却是忍不住剑眉扬起如刀,与韩擒虎的视线相交,好似有无形的锋芒碰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山君会面,第一反应绝不是和谐相处,而是要分出个高低上下,甚至于你死我活。
哪怕是麋鹿偶遇,大抵也要抵角一番,试试对方斤两,才能确定以后该如何相处。
白苍跟韩擒虎师徒,自然不至于到“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程度。
但是久别重逢,今非昔比,难免也要互相打量一番,揣度对方的实力,方可确定谁来主导局势。
不过这一打量,两人皆是神色一凝,不由得暗自心惊。
白苍心惊的是:哪怕他已瞬杀神光真人如猪狗,竟然都看不穿韩擒虎的虚实,更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压力。
韩擒虎更不必说,白苍往那里一站,他便顿觉一股凶神恶煞的强横气势,犹如潮水般奔涌而至。
霎时间,韩擒虎不由在心中长叹一声:他还是喜欢两人初见时,白苍那一副恭顺乖巧的模样。
而不是如今这副“眉眼如刀,凶光肆意”的桀骜霸道。
徒弟翅膀硬了,师尊不好当啊!
念及于此,韩擒虎叹了口气,正准备要开口。
白苍忽然正色道:“师尊,我劝你不要太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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