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伊丽之所以能容忍周东阳偶尔流露的高傲以及对陆怀川的苛刻,皆因看出他对修炼传音之道的赤诚之心。然而此刻,周东阳竟亲手用一柄灵刃刺向她的修为根基,葛伊丽再也无法忍受。
她轻咬舌尖,指尖微微刺入手心的肌肤,她为了振兴这座传音阵耗费了多少心血,恐怕无人能知。周东阳被葛伊丽这般严厉地驳斥,却依旧坚持自己对待陆怀川的做法并无过错。然而葛伊丽那即将失控的情绪,却令周东阳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丝歉疚,态度也随之软化下来。
“掌门,掌门,您息怒。如今还未至山穷水尽之地步,即便此道暂时凋零,但本门仍有我在,定不会让传音之术被世人遗忘。”周东阳坚毅地说。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周东阳太过自信乃至自大,若非他对修炼传音之道痴心不已,不愿他人取而代之,断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一点,陆怀川虽然对他敬业的精神表示钦佩,但他也不会因此对周东阳的挑衅有所退让,依旧会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此时坐在一侧冷眼旁观的杨翎羽见到葛伊丽罕见地流露出近乎崩溃的表情,也终究按捺不住,起身走向葛伊丽身边递给她一方仙云帕,并轻轻地将她拉转身来。他知道葛伊丽必定不愿在他人面前展现这份脆弱,故而尝试着宽慰她:“你无需难过,相较于我那里而言,周东阳还是算好的了,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陆怀川还在,只要你撤销调令,一切尚可挽回。况且知晓此事的也只有我们电台几位同修和几位外门弟子,只要保密不让出版社得知此事便可。”
杨翎羽轻轻拍打着葛伊丽的肩膀,尽管他对陆怀川有一丝愧疚,但由于最初的误会事件的影响,他心中对陆怀川的态度仍然难以彻底转变,所以在这一刻,他只能理智且果断地选择让陆怀川稍受委屈。而葛伊丽对于陆怀川的重视并不愿他一直遭受周东阳的欺压,同时也担忧陆怀川是否会因周东阳之事而心生怨念,从而影响到修炼。
他轻轻蹙着剑眉,调整好内心的波动,以一种试探性的姿态转首看向陆怀川,意图与他共商此事,旁边的杨翎羽亦已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助阵。然而陆怀川,这位修炼数十载,阅尽人间沧桑的修士,一眼便洞悉了两位上司心中的算计,尽管表面上看似与他们是至交好友,实则心中只在乎修为提升与宗门大计。
于是,陆怀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毫不留情地冷声道:“即便周东阳前辈不久前才下达此令,若在平常,更改确实易如反掌。然戏曲传音部的老祖宗,在得知本座将接管之事,昨夜便匆匆乘风遁离,返回故里。今日若本座不去戏曲传音部报到,恐该时段无人值守,对本台威望必然造成重大损失。”
那位平日主持时气息微弱的老祖宗,竟然离去之际身法快捷无比,让葛伊丽听闻后不禁哑口无言。
然而细思之下,陆怀川这般坚决拒绝调换,分明是在表明不愿受制于人。葛伊丽不由得脸色微变,略感不满——陆怀川竟如此不顾他人感受。
然而陆怀川又怎会像凡夫俗子一般缺乏深思熟虑?他顾虑葛伊丽心神过于忧虑,忙安抚道:实则调至午间时段,便于白天修炼,夜晚入定,也能逐渐调整作息,对修行而言颇为有利。此事虽出自周东阳之手,但陆怀川自有一番打算,决意借此机会让其知晓修真界的法则与后果,也让自身的生活节奏得以保持,一举两得。
“葛台主,你无需以这般疑惑的目光审视于我,此举乃是周东阳前辈、戏曲传音部老祖及本座共同商议后的决策,若轻易改动,实不利于宗门秩序。更何况,如今虽电台荣光不再,戏曲传音部受众锐减,但当年午夜仙音与戏曲传音部相比,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葛台主莫非认为本座无力振兴戏曲传音部,使之再现辉煌么?”
葛伊丽之所以黯然神伤,皆因担忧陆怀川无法适应新频道,进而导致电台中已然稀有的热门节目再次流失。此刻听闻陆怀川此言,她心中稍安。毕竟,见识过陆怀川神通广大之人,葛伊丽难免迟疑并产生了对陆怀川未来举措的热切期盼,于是她缄默不语,似是在默认这一安排。
在这修真界的某个奇异广播台中,陆怀川临危不乱的表现,对同门而言乃一大幸事,但对于周东阳而言,事情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周东阳察觉到葛伊丽与陆怀川之间的态度转变,唯独他一人承受责难与暗箭,内心自然难以平复。然而,考虑到刚才发生之事尚有诸多变数,他不敢在葛伊丽面前表露出半分怒意,只能强抑心中愤懑。
“如此看来,若无他事,时辰已近,我需前往灵韵戏曲频道值守,就此告辞。”陆怀川见葛伊丽归于平静,略感宽慰,随后行礼离开。葛伊丽则亟需调养心境,但她与杨翎羽先前召唤陆怀川前来,实则是为了询问陆怀川有关修炼秘事。如今陆怀川离去,此事该如何进行,令杨翎羽心急如焚。
不愿在此消磨时光,杨翎羽立刻紧随其后追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