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育仁听温体仁如此说,便因此问着温体仁:“以兄长的意思,弟这次去江南任巡抚,当唯皇长子马首是瞻?”
温体仁则瞅了温育仁一眼,回道:“那样太明显了!因为皇长子不徇私情,之前还因为鹿岛的事件,拆了自己的台,所以没多少朝中大臣愿意跟他来往,即便看在他是嫡长子的份上,心里支持他的,也不会跟他太热络,都知道这位皇长子将来真要做天子,也不会因为你投靠的早就会被特别对待,所以,你现在唯皇长子马首是瞻,有什么意义?不但会被陛下轻视,也会被皇长子轻视,甚至会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温育仁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忙问起温体仁来。
“没错,就是杀身之祸!”
温体仁回道。
“请兄长教我。”
温育仁忙请教起来。
“陛下可不愿意让谁看出来他是属意于皇长子,或者说,他得通过这种方式去掩饰自己早就属意皇长子的心思,你可别学杨修。”
温体仁继续回道。
“那弟这次去苏州,到底该怎么和同样要去江南任巡按御史的皇长子相处?”
温育仁回道。
“不谈私情,只谈公事,让皇长子看见你的能力,也让陛下看见!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要尽可能地弹劾所有在暗中与皇七子接触且有不法事的官员!发现一个,攻讦一个!”
温体仁说道。
温育仁听后颇为惊讶:“不是说,七皇子是皇长子一党吗,为何兄长要让我和七皇子过不去。”
“叫你做你就去做!为兄自有深意!”
“我温氏一族得会两边下注!”
“另外,这做臣子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孤臣,只忠于陛下!
温体仁继续回道。
温育仁听后这才明白地点了点头,回道:“是!”
……
“你们东厂要严密调查在皇七子回京师后,会有哪些官员与之结交,凡结交者,严查其所做的任何事!”
朱由校这里则也对东厂提督韩赞周如此吩咐起来。
朱由校在知道自己的七皇子朱慈灺愿意接受自己的任命,而进京担任吏科左给事中后,就做了新的安排。
他要通过自己这个七皇子,来将朝中一些心思不正、投机钻营的大臣,都筛选出来,进而将来好将这些人,都贬黜到海外或官外去,进而好给更多年轻且优秀的士子腾位置。
所以,朱由校让东厂在七皇子进京后,就对和七皇子频繁接触的大臣进行严密调查。
“内臣遵旨!”
韩赞周听后颇为诧异。
他没想到自己皇爷还准备了这一手,心想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大臣因此被算计进去。
“你们内厂也要严密监督东厂在监督七皇子与哪些大臣交结方面的调查情况,旦有东厂的人也参与,立即汇报给朕!”
除了向东厂下令外,朱由校还对内厂提督王承恩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内臣遵旨!”
王承恩也同样感到意外,而没想到皇帝陛下还准备着这一招,竟想通过皇七子,主动去寻找出心思不正的官员。
王承恩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陛下是真的心机深沉。
自己一直以来不对其耍心眼无疑是最正确的。
因为自己这位皇爷是真的跟世宗一样,哪怕自己的儿子也在自己的算计之中。
……
“利国公,以学生所见,东厂、内厂其实没有存在的必要,治国者,不应相猜相疑,而应当互相信任,父皇英明,自然可明断是非,知道东厂、内厂所奏的事里,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但后世之君,未必有此明!甚至影响司法之公正。故以学生之见,父皇千秋百代之后,继位之君,首先要做的,就是废除这二厂!”
二皇子朱慈灿在送朱燮元的路上,因聊到将来朝政当如何走,也就对朱燮元说起内心的想法。
朱燮元听后也不好直接表态。
因为作为辅臣的他,知道自己致仕后,要想以后的日子过的安宁,那就不能再搅合到政治里去。
所以,朱燮元只回道:“殿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这东厂、内厂,设有设的好,不设也有不设的好。”
朱燮元这样说等于没说。
而朱慈灿听朱燮元如此说后,颇为失望和尴尬。
他本以为朱燮元这种属于士大夫阶层的人,会支持自己这种还司法调查权于文官集团的行为,会让朱燮元很赞同的。
但他没想到朱燮元会如此谨慎,并不愿意让人轻易知道自己的政治态度。
而也因此,朱慈灿无法通过朱燮元知道朱由校的政治态度。
“殿下所见英明!不仅仅是东厂、内厂没有存在的必要,西厂也没有必要,这三厂再加上锦衣、羽林二卫,使君臣之间,无半点信任!臣视君如阎王,既畏又恨,而君择视臣如贼,既防又猜,这样一直下去的话,想让士大夫一直忠于本朝宗社,岂不难乎?”
与朱慈灿一同送朱燮元迁居播州的礼部右侍郎陈伟崧倒是积极附和起来。
陈伟崧因此在这时候问着朱慈灿:“不知利国公和殿下对时下朝廷欲分迁江南大族于印度之事怎么看?”
“这个倒要先请教一下利国公,利国公曾是辅臣,当更清楚。”
朱慈灿笑着说道。
朱燮元则笑了笑道:“老朽哪里知道,陛下还没让我们议呢,我就先请辞离去了。”
朱慈灿则因此点了点头,回道:“利国公到底是公忠体国之人,这分迁大族虽说有些不近人情,但的确利于抑制兼并的。”
“殿下,你糊涂!”
陈伟崧这时候直接驳斥了朱慈灿一句。
朱慈灿忙问道:“我如何糊涂?”
“分迁大族使骨肉分离,分明就是苛政啊!”
“真要抑兼并,完全可以令其分家即可,如何要强行迁移大户于海外,这样岂是仁政?”
陈维崧问道。
朱慈灿愣了愣,然后点头道:“倒也有理。”
“哎哟!”
就在这时候,一老人倒在了朱慈灿面前的青石板街道上,且惨呼起来。
朱慈灿也懒得去喊自己身边的护卫扶,而是准备亲自去扶这老人,但刚拉住这老人的手,他的手就被这老人抓住了,且这老人喊道:“你撞倒了我,你不能跑!”
朱慈灿颇为惊讶。
“爹!”
“你这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
这老人的儿女们这时候跑了过来,并朝这老人挤眉弄眼起来。
这老人就忙对自己儿女暗暗点头,然后指着朱慈灿道:“他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