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由校相信明面上这些人也不敢太直接地阻止自己。
毕竟自己好歹还是大明皇帝。
无论是辽地军镇还是江南士绅在不希望皇帝太过强势的同时又都不得不承认皇帝对自己的统治。
因为他们的特权皆是需要承认皇帝的地位才能获得。
毕竟他们还没有其他值得投资的皇帝。
现在的东虏还不值得他们投靠,因为现在根本就没人会知道东虏在历史上会成为中原之主。
连东虏自己都还没这个想法。
要不然,历史上属于辽东军镇的李如桢也不会在因为不积极救援而被朝廷问罪时宁肯自杀也没有起兵造反投靠东虏。
所以,在朱由校看来,这些反对的他在没有别的选择前都不敢与自己彻底决裂。
他现在需要防备的是这些人在暗中搞鬼。
而直接弑君换一个天子的风险太高,毕竟一旦失败就被诛灭九族。
何况,周延儒等人的死还没过去多久。
因此,朱由校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很小,但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信动手,进而达到阻止自己行某些事的目的。
毕竟只要剪除皇帝的亲信,那皇帝就成了真的寡家孤人,到时候皇帝没外朝官员支持,圣旨都走不出紫禁城。
当然,朱由校不排除还有人会对自己这个皇帝直接动手。
但朱由校倒也没有因此焦虑不安,也没有因为怕死而决定妥协,做一个让权贵士绅喜欢的宽大仁厚好皇帝。
在朱由校看来,到了大明现今这个积重难返的时候,他是注定当不了太平天子的。
因为就算他不主动革新除弊,拯救大明,大明的统治阶层内部也会有大量不满于现状的士大夫希望皇帝改革的。
何况,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统治阶层内部的矛盾也十分尖锐,不同势力之间会因为利益争夺而彼此加剧内斗。
而只要一方势力占了上风就会逼着皇帝搞新政,并借着新政排除异己。
这是皇帝逃避不了的事。
逃避即不作为也会被搞死的。
因为,坐在这个决策者的位置上,不作为也是一种作为。
甚至会因为不作为即便不被统治阶层内部的势力搞死,也会因为内部倾轧导致外来势力做大后被外来势力搞死,或者是被因为统治阶层内部倾轧导致农民起义没有被成功镇压而做大的农民起义者搞死。
所以,朱由校知道自己一成为大明这个发展了两百多年帝国的皇帝后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就必须有作为。
毕竟不作为也会被暗害,作为也会被暗害,还不如大胆作为一番,没准真能化险为夷。
正因为此,朱由校才这么肆无忌惮。
他宁肯因为得罪既得利益者而被刺杀,也不愿意像满清嘉庆帝一样因为未能改善百姓越来越糟糕的生活状况而被老百姓差点刺杀在紫禁城。
当然,朱由校也不会真的毫无防备。
朱由校的长期计划是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亲信势力,用利益捆绑和忠孝观念笼络大部分势力,在将来有机会后,尽可能把矛盾往外转移,分蛋糕肯定会得罪人,但把蛋糕做大,就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短期计划则是加强厂卫力量,尽量用严酷刑罚增加走险棋的风险,用特务力量替自己盯住所有人。
至于其他,就只能看造化了。
朱由校其实也想直接通过对外掠夺来转移国内矛盾。
但问题是,现在的他必须得先加强自己的皇权也就是把自己分蛋糕的权力夺回来才能往外做大蛋糕。
不然,按照现在的模式,其实大明的蛋糕一直在做大,全美洲的白银都快全部流入大明了,结果富的只是一小撮人,所以,国内矛盾一直在越来越尖锐。
话转回来。
朱由校对于自己该做一个怎样的皇帝,应该怎么保护自己,是有明确的主见的。
而现在朱由校觉得自己还得加强对自己亲信势力的保护,以及主动防备一些势力不对自己这个皇帝下手而对自己身边的势力下手。
因为自己这个皇帝总不能等着别人把自己的亲信势力都剪除完了然后自己再被人搞死。
所以,朱由校对魏忠贤吩咐道:“东厂要继续加强调查天下的力量,设各种产业铺子用于哨探,最好每一集镇都有东厂的眼线,还有各处衙门学宫以及各达官显宦之家,也增加眼线数量,不但要调查那些已有实证的奸贼,比如这次抄没晋商后审出来的和晋商有勾结的权贵官绅要盯紧,但先不急着发难,以免他们狗急跳墙,甚至还对外放出消息,说你们还没有查出什么来,,麻痹他们!另外也要保护现在朕倚重的几位忠臣!在他们家中也要增派眼线,方从哲的儿子就是个教训,这件事,你们东厂虽然知道的及时,但却未能很好的利用这件事挖出背后的人来,要好好反思!”
魏忠贤知道方从哲儿子那件事让他的东厂和锦衣卫都很丢面子,毕竟京城算是厂卫的地盘,却出了首辅儿子被绑架的事。
所以,他也就立即态度端正地回道:“皇爷放心!奴婢早已让东厂遵旨您的吩咐增派了眼线,朝中大臣及其亲眷身边皆有东厂的人盯着,谁家新纳了小妾新买了丫鬟奴仆,奴婢都要求下面的人速速报上来!”
朱由校点首:“传朕旨意,给东厂再拨经费五十万两!”
“奴婢代东厂谢皇爷!奴婢和东厂上下定不负皇爷所托。”
魏忠贤感激地谢了恩。
但让魏忠贤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来到东厂准备传达一下朱由校的谕示,却听许显纯急忙禀道:“厂公!刚刚市面上传来消息,徐光启的母亲钱氏没了!看来您料得没错,真有人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搞事。”
魏忠贤听后神色凝重起来,道:“刚才在乾清宫,皇爷正和咱家说起这事呢,让我们东厂加强对朝臣家眷的监视,没想到就真的发生了这事!江南徐家那边有我们的人回消息没有?这事属实吗,如果属实,皇爷就真的要生气了!我们东厂是做什么的,就是要把那些阴险小人所施展的阴谋扫除在没有发生之前,要把那些可能给皇爷带来麻烦的事扼杀在萌芽状态!”
“厂公放心!江南那边回了消息,有歹人买通了钱氏身边一婢女,要对钱氏下手,下的慢性毒药,在数月前就开始了,不过,被我们查了出来,我们控制了那婢女,通过我们在徐府的眼线说服钱氏和徐府重要人物,把钱氏掉包了出来,现在那被毒死的不过是因给人拉皮条而判斩立决的囚犯,如今那暗害钱氏的歹人还不知道我们坏了他们的事,故而真以为钱氏没了,如今特请厂公下令,我们该怎么办?”
被魏忠贤请旨调到东厂专门负责监视百官的田尔耕向魏忠贤禀报起来。
魏忠贤听后点首:“咱家得立即进宫去请示皇爷!”
……
“是谁这么用心歹毒!他这是拿对付张居正的法子来对付朕!给朕严查!顺藤摸瓜的查,务必要查清楚幕后主使!幸亏朕加强了东厂的力量,让你们提前对这些事进行防备,不然还真的被他们套进去了!”
朱由校知道这事后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然后就对魏忠贤吩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