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一般跑过去,将陆子阳死死抱住。
公主的手环在陆子阳的脖子上,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
“陆子阳,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子阳,你这个坏人,怎么又不辞而别?”
“陆子阳,你这个王八蛋。”
“陆子阳,我讨厌你。”
“陆子阳,我爱你!”
公主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拇指动了动。
但是公主哭得太用力,全然没有注意到。
她哭了好久,才止住了哭声。
公主哭完之后,四下打量了一下陆子阳的所在之地。
房间的光线很暗,甚至在房梁上还结上了蜘蛛网。
公主决不允许陆子阳在这样的地方死去,她决不允许。
“王叔,我想带他回宫。”
“这……”
“我没有和你商量,我只是告诉你,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采儿,我没说不同意,你等等,我去宫里和你父皇商量一下。”
“我现在就要带她进宫,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着。”公主不容置疑的说着。
“来人。”公主说道。
“采儿,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交给你皇叔去办。”虽然这样做有风险,但他还是决定帮助公主。
明眼人都能看出,公主很在乎他。
他用命救下了公主,救命之恩,他们赵家必须报答。
府尹刚要出去,公主叫住了他,“对了,把巢谷和徐宏达还有葛叔他们都叫上,巢谷就是今天救下我们的那个人。你去找他,他都知道。”
“好。”
很快,陆子阳便被抬进了皇宫。
走到皇宫中间的时候,赵祯穿戴着龙袍,在那里等着公主。
“采儿拜见父皇。”
“要不把他带回朕的寝宫,朕和你一起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赵祯语气无比诚恳。
府尹将此事告诉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会不同意。
没想到,官家竟然亲自接待陆子阳。
也算了给了他全部的体面,估计丧礼的规模也不会小。
要他家人知道,也会欣慰一点。
公主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我要带他回我宫里,还望父皇成全。”
“好。”
公主将陆子阳安顿在了她的寝宫。
就睡在她的床上,公主的床很大,很宽敞,屋子里面光线也好。
床头摆着檀香,淡淡的香味飘散在屋子里面。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鲜花,插在雅致的花瓶之中,看上去十分温馨。
公主拉着陆子阳的手,替他盖好被子。
看他嘴皮都干裂了,亲自用勺子舀上水给他润唇。
“我把床都让给你睡了,你开心吗?”公主十分温柔的说着。
“你可要坚持住,你的好朋友还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你可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公主摸着陆子阳的手,发现他的手越来越亮,脉搏弱到不仔细感受几乎都没有了。
她自然知道,府尹给她说的到今晚。
一定是最好的情况,陆子阳应该随时都会离开她。
一想到这,她的心生疼。
疼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钉子,胡闹在她心脏上捶打。
在这里,他们一起度过了十分快乐的日子。
陆子阳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潇洒的问着公主,“你想不想将你的宫殿修改一番?”
“你想不想看烟花?”
“你想不想吃酒煎羊排?
“公主,快过来!”
“采儿,等猎奇坊倒了,我们就成亲吧!”
……
陆子阳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在禁军的带领下,巢谷一行人也来到了公主的寝宫。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皇宫,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每个人都无比悲痛,赵祯和曹皇后都在,不过他们没有进去,只是安静待在前厅。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绝口不提。
巢谷看到陆子阳躺在那里,眼睛瞬间红了。
葛叔和徐宏达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种无言的悲伤蔓延在他们心间。
对于他们来说,陆子阳是无比重要的人,要没有陆子阳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生活,也不会学到那么多知识。
陆子阳虽然年纪小,但却总是一副大人模样,默默承担着苦难和责任,而所有的赞誉和掌声他几乎都给了别人。
公主看他们悲伤的样子,急忙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可要开心点,他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公主,公主,呜呜呜……”巢谷一下扑到了公主怀里,哭得像个小孩,“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来,就不会发生了。”
“没事,没事,不怪你,你快去和他说说话,他啊!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和苏轼。”公主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不想陆子阳在哭哭啼啼的氛围下离开,他希望所有人开心的向他道别。
葛叔和徐宏达自然明白公主的心意。
徐宏达走到陆子阳旁边,打趣的对他说:“你就不能醒来看看我们,就算不正眼看,斜着看也行啊。”
好多和陆子阳不熟的人都觉得他特别高冷,很有距离感,几乎不正眼看人。
甚至有客人跑到徐宏达这里告状,让他将陆子阳解雇。
他都是笑笑不说话。
毕竟那是真正的掌柜,谁能把他解雇了?
每次徐宏达和陆子阳说起这件事情,陆子阳都满不在乎。
“随他们去吧,我怎么可能讨好所有人,总有人不喜欢我。”
巢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拉着陆子阳的手,“你说了要等苏轼回来,你说过的,他还有几月就回京了,你居然不等他了。陆子阳,你自己去告诉他,你别想又叫我去传话。”
他们所有人都围在陆子阳身边,和他讲着话。
讲到最后,只有巢谷还滔滔不绝。
他边哭边说,“你们不知道子阳兄真的太惨了。”
“明明那么好一个人,竟然生在了那种家庭。他父亲害死了他母亲,还天天打他,欺辱他。他那胆小怕事的弟弟也从不保护他。在学堂他也受尽欺负,都找他麻烦,都给他使绊子。”
“凭什么啊?老天爷凭什么这么对他。你们都不知道,他刚流落到眉州的时候有多可怜,成天成天的不说话,对着一个物件能发几天的呆,也从来不笑。”
“晚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跟没了心一般。他和苏轼瞒着我们,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子阳兄生了病,很严重的病,他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只能用瓷片划伤自己,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呜呜呜……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日子变好了,他竟然要死了,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