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兴自然知道这家酒楼,可他万万想不到这家酒楼竟然是陆子阳开的。
从一开始,陆子阳便十分低调。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家酒楼的掌柜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平时在酒楼的时候,陆子阳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无异。
一般人很难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家酒楼的掌柜到底是谁?
能有如此多多手段和头脑,一定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人。
或许背后还有皇家作为靠山。
但是当陆子阳坐在徐宏兴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难以想象,这个少年竟然能徒手运作这么大一个酒楼。
难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人?
徐宏兴坐在陆子阳对面,一改往日的流里流气,正色的想着。
“徐掌柜,这家酒楼是我的,我能在一年内打造出一家可以和猎奇坊较量的酒楼。”
“你口气倒是不小。”
“我只是在做事情,没有什么口气。”
“你背后是谁?”
“赵采儿。”
陆子阳缓缓说出了公主的名字。
他必须让徐宏兴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必须让他相信陆子阳有能力帮他报仇,而不是给他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或者是画一些根本不能实现的大饼。
徐宏兴听到赵采儿的名字,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那可是当朝公主,还是最受官家宠爱的公主。
徐宏兴问他,“你和公主什么关系?”
“这些你不用知道,今天我已经将我的底牌全都告诉你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加入吗?”
陆子阳将自己的手伸到徐宏兴面前,眼神中充满了诚意。
徐宏兴重重的握住了陆子阳的手,“我相信你,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银子,我是为给我的家人报仇,我给你的不是什么承诺,而是这条命。一旦我决定替家人报仇,要么我死,要么仇人死。”
“我也是。”
陆子阳说完,松开了他的手,接着回敬了他一杯茶。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我先给你说说我的计划和安排。”
两人促膝长谈,一直聊到了深夜。
一席交谈之后,徐宏兴更加明白了陆子阳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的想法大大领先于他们。
甚至徐宏兴觉得自己和陆子阳比起来,自己的想法像一只猴子一般。
他也搞懂了陆子阳经营的这家酒楼为什么会如此出色。
而在那个晚上,陆子阳毫无保留的将这些十分宝贵的东西分享给了他。
他凭什么这么有底气?
实在是令人费解。
但是徐宏兴也不在乎这些,他不可能背叛陆子阳。
眼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今天有些晚了,我们要不在酒楼将就一晚,我在这里有个房间。”
陆子阳对徐宏兴说着。
最近的日子,陆子阳每天都很晚才睡。
家中小院也没有了巢谷的踪影,他几乎都在武馆,很少回来。
陆子阳回去也是空荡荡的屋子。
索性就在酒楼弄了一个临时的住所,安顿下来。
其实徐宏兴回家去也不远,但是今夜陆子阳特别想留下他。
白天忙起来还不觉得,到了晚上,他尤其觉得孤独。
到了深夜,陆子阳看着睡得很香的徐宏兴。
内心依旧止不住的孤独。
好像他不是觉得没有人,而是他想的人不在他的身边。
公鸡的打鸣声传来,陆子阳将徐宏兴叫醒。
“起来工作了,别睡了,你都睡一个晚上了。”
徐宏兴睡眼惺忪,一点也不想起床,“明明只睡了半个晚上,哪里有一个晚上。”
“你要赶紧学习酒楼的经营之道,早日坐上掌柜之位。”陆子阳苦口婆心的对徐宏兴说。
他突然睁大眼睛,质问陆子阳:“我要当上掌柜了,你干啥呢?”
“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忙。”
“我知道了,你就忙着当甩手掌柜呗!”
徐宏兴一眼便看穿了陆子阳的小心思。
日子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一切都按照陆子阳希望的方向在发展。
他们收集到了越来越多的信息。
对于猎奇坊的了解也比之前深入了很多。
很多去过猎奇坊的顾客,也都来了陆子阳的酒楼。
慢慢的,他们也大概明白猎奇坊是做什么的。
猎奇坊主要经营的项目是赌坊和妓院。
这是基本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东西,不过他们也做其它的买卖。
你想要一个人的命,只要价格够高,便不是问题。
猎奇坊的掌柜王升心狠手辣,十分擅长笼络朝廷官员,给他们大量好处。
猎奇坊的收入很大部分都拿去喂给这些朝廷大员了。
王升只留下很少一部分。
尽管是很少一部分,也是一笔天价的财富。
和亏空的国库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猎奇坊在这汴京自成一派,不属于任何酒楼行会。
这些官员为猎奇坊保驾护航,他们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基本都是这些官员出手替他们解决的。
不过最近,猎奇坊好像收敛了很多。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在调查他们。
在猎奇坊内,王升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他对身边的人说道:“最近我们猎奇坊的生意为何不好了?”
“回王掌柜,距离我们猎奇坊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酒楼。这酒楼生意红火,花样百出,揽走我们好多客人。”
“岂有此理,竟然还有这种事。最近官家看得严,你出去办事的时候不要太过分,能收敛就尽量收敛。”
“遵命。”
王珪秘密找了王升,他发现最近很多人在暗地里查他。
猎奇坊背后的主人一直都是王珪,王升不过是他的一个傀儡罢了。
但是这件事情他们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除了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
猎奇坊的很多银子都悄悄转移到了王珪的名下,不过手法十分复杂,根本就查不到。
突然,王珪感觉到最近有人调查他。
他担心走漏风声,自然不敢有大的动作。
其实这些和陆子阳没有关系,酒楼来来往往人很多,能打听到很多消息。
不过这种核心的消息,自然是不可能打听到的。
只是猎奇坊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江湖上流言四起。
这些流言有的传到了王珪政敌耳中,他们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找到证据,在官家那里参他一本,绝对能扳倒他。
不过王珪做事滴水不漏,基本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调查也没有找到证据。
很多线索该断的时候也就断了,找了些无足轻重的人当了替罪羊。
算是把事情给掩盖过去了。
虽然没有查到王珪的头上,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后怕,这段时间收着点。
官家向来仁厚,但凡事情败露,他王珪估计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徐宏兴渐渐熟悉了酒楼的各种业务,陆子阳现如今完全可以不用在酒楼看着了。
最近,皇宫内要招录一批太监。
陆子阳看着告示,有些心动。
要是他能够进宫,岂不是可以日日陪着公主。
这样一来,既方便两人培养感情,他便能让公主帮他调查猎奇坊的事情。
不过如何进宫还是一个难题?
难道真的要将自己阉了,这实在太过残忍。
尽管陆子阳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更没有传承后代的愿望。
不过不想和不能可是完完全全两回事。
陆子阳左思右想,要不进宫当禁军。
但很快,他便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难度实在太大,皇宫中的每一个禁军都是需要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的人才。
光是这一点他便不符合条件。
思来想去,好像真的只能冒充太监。
大宋太监选拔的要求也是极其严格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先在宫外自宫之后,才能有报名的资格。
报名的时候还需要找一个老太监进行担保,还需要支付一笔担保费。
只要能用银子摆平的事情,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陆子阳花了一笔银子,找了一个老太监担保自己进宫。
接着伪装了一下,并没有真的自宫。
至少第一关还是很成功,他的报名信息顺利到了宫里。
只是后面的事情估计就不好办了,因为后期的检查都是由宫里面的人来做。
想要投机倒把基本不可能。
陆子阳其实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试一试。
要是没有成功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要争取一下。
陆子阳发现,他和公主之间,只要公主不主动联系他,或者不来找他,那么他们之间便失去了联系。
可是,他想找公主本人的时候,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根本见不到她一点。
这种感觉让陆子阳很不好受,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
现如今,几个月不见人影。
陆子阳这才做出这种事情。
冒充太监进宫,实在是难以启齿。
这要传出来,得多丢人。
公主也不是不联系陆子阳,实在是她忙得抽不开身。
她的母后大人要生辰了,这次赵祯将这件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公主。
希望她来准备这次寿宴。
公主第一次单独完成这么大的事情,实在太忙,根本没时间顾及其他的事情。
公主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寿宴竟然要准备那么多东西。
这些天,她可累坏了
说起来,不比陆子阳轻松。
这天,她去内侍省吩咐下面的人去宫外采买。
无意间看到今年招录太监的名单。
在名单之上赫然写着陆子阳的名字。
当她看到陆子阳这三个大字的时候,心脏跳得好快。
不过她觉得肯定是重名,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陆子阳万万是不可能当太监的。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公主还是拿起来那边招录名单。
将里面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
陆子阳的全部信息都在里面,很多消息都能对得上。
公主有些着急,难道是陆子阳遇上什么难事了吗?
他开酒楼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进宫当太监?
看到保荐人的名字,公主立即找到了保荐陆子阳的这个老太监。
太监受到公主的召见,腿肚子都打哆嗦。
公主问他:“这陆子阳和你什么关系?”
一听到陆子阳的名字,老太监扑哧一下趴在地上。
脸上老泪纵横,他使劲将头磕往地上磕。
“公主饶命,都怪老奴一时糊涂,实在是罪过,老奴罪该万死,请公主饶命……”
公主听到老太监这般说,自然也猜到了七八分。
定是陆子阳收买了他。
公主为证实心中的猜测,问他:“你何罪之有?”
“老奴犯了大罪,不该鬼迷心窍收了那陆子阳的银子,帮他欺骗官家以太监的身份混入宫中。”
“原来是这样,那你收了陆子阳多少银子?”公主假装很生气对太监说道。
“奴才收了陆子阳一千两银子,其老奴知道这种事情是死罪,可实在是那陆子阳给得太多了。”
“确实大方,一千两银子说给就给,他平时可是很抠门的。”公主嘟着个小嘴。
“老奴就是一时间被迷了心,这才犯下大错。老奴马上就要到年龄了,不能留在宫里面了,可眼下老奴一无所有,想着在最后留下一笔养老的银子。这才糊涂,做了错事。”
“可你也知道,就算你包庇了他。这后面的考核他肯定是过不了的。”
“老奴都给他说了,可他不信,还说非要试一试。这银子不管是否成功他都会给老奴,老奴就是听了他的鬼话,这才信了他。”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执意想进宫?”
当时这个老太监自然也很好奇。
陆子阳看上去一表人才,又高又帅还出手阔绰。
这样的他,干嘛非得进宫当太监。
所以他当时也问了陆子阳同样的问题。
老太监一字不落的将陆子阳告诉他的话转达给了公主听。
“他是因为宫里的一个姑娘。”
公主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
陆子阳那嘴能说出这种话。
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她又问了一遍:“陆子阳当真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