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见到这群不速之客来袭,裴军顿时有些骚乱,那些辅兵和战兵目光中皆出现惊慌之色。
“怕什么!”
“这些杂碎难道还敢冲击咱们战阵不成?”
在许多将佐的呵斥下,众人这才逐渐镇定下来。
是啊,己方虽皆是步军却足足有好几万人,这保乡军虽然悍勇,可眼前这些骑兵也不过千余人而已,凭这点人马想冲过来不是找死么。
这样想着,裴军士卒的骚乱很快平息,反而朝着那扑过来的胸甲骑兵不屑一笑,接着在将佐们的吆喝下飞快的将枪矛竖起组成了一道拒马刺墙。
此情此景自然被率军冲袭的罗真看了个真切,不过他眼中却没丝毫慌乱,反而动作娴熟的从大腿上拔下一柄短枪,而身后的胸甲骑兵们也有样学样,“唰唰唰!”的声音响个不停。
“找死。”
裴宏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群朝自己扑来的骑兵,心中先是一惊但很快露出冷笑:
“就这点轻骑兵还想冲散本王的大军,哼!吾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马蹄奔腾,转眼间这一千五百名胸甲骑兵便离目标只有一百二十步,在汪洋汹涌的敌军面前,他们这点人实在不值一提。
“吁!”
罗真夹紧马腹接着一拉缰绳,胯下正在小跑的马儿头一歪很快便停了下来,接着他举起右臂五指聚拢成拳,待麾下骑兵皆停住后此人又做了几个眼花缭乱的手势。
随后,众人不断的传递下,各部骑兵协统.司统.标统等军官皆神情肃穆,他们自然能明白这些战术手势的意思。
“列阵!”
很快,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这一千五百名胸甲骑兵迅速的列成三条纵队,相互间间隔数丈的距离,每队的首尾拉的极长,从侧面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蜿蜒的蟒蛇。
这便是胸甲骑兵专门用来对付敌军步兵的特殊队形,即回旋战术。
此时,裴军那数十万流民已经在东征军的炮击下承受了极大的伤亡,若是放在一般的军队上早就崩溃了,可他们的后面毕竟是数万狠辣无情的军士,在这些人不断的劈砍鞭打下只能连滚带爬的朝前方继续走。
向后是个死,向前也是个死。
这些可怜的流民被两支军队夹在中间,左边便是一条汹涌大河,右侧的山脉看似是生路,却被裴军严防死守敢从这里逃的人立刻就会迎来锋利的腰刀砍杀。
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除了向前还有什么法子呢,若是能散对面的军阵兴许还有有条活路。
顶着这面厚实的“肉盾”,裴军本部的伤亡不算太高,双方已渐渐逼近两百步的距离。
“搞什么鬼?”
裴宏义见到自己的战术成效裴然,本来还有些得意,毕竟如果没有这群流民顶着炮火的话,自己的大军恐怕早就崩溃了,但他略微一扫后却又发现了那支骑兵的动作有些不同寻常。
说实话,对于保乡军步兵的悍勇他是知道的,毕竟此前攻击南宁城之时是见过的,但对于保乡军的骑兵,这裴宏义却知之甚少基本没有接触过,对其战术战法也十分陌生。
因此当他见到这些胸甲骑兵冲至半途却纷纷停下后,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群人莫不是脑子坏了?
难道不知道骑兵一旦失去冲击力后突进步兵大阵中跟找死差不多吗。
且不论此人是如何想的,而这回东征军那一千五百名胸甲骑兵已经展开了战术动作,只见第一列的五百骑兵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先是迈动碎步然后小跑,接着速度逐渐越来越快。
而裴军的侧翼,此刻那些密密麻麻的辅兵和战兵已竖好一面矛墙,正严阵以待。
“一百二十步!”
“九十步!”
“六十步!”
随着马蹄奔腾掀起的滚滚尘烟,身先士卒的骑都统罗真左手控缰,右手则紧紧的握着一柄燧发短枪,他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敌军步兵,同时心中飞快的在计算距离。
此刻,若是有人从高空之上往下看,会发现这一列骑兵走的竟然不是直线,而是一条呈半圆状的弧线。
就在离敌军只有三十步,已能清晰看见那些寒光闪闪的矛尖之时,罗真的大腿死死的夹住马腹,然后将缰绳朝左边使劲一扯,令马儿朝左边拐了个角度很大的弯,而这一人一马也从正面对着敌军变成了右侧相对。
紧接着,罗真飞快抬起右臂,朝着裴军人群中瞄也不瞄的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数十步外某名正举着长矛的辅兵惨叫一声,胸前顿时血流如注。
这一枪的运气不错,要知道手铳的精确射程只有十多步而已,而裴军为了抵御骑兵冲击所以站得极为密集,这才导致根本不需要考虑手铳瞄准的问题。
反正这么大一片人,只要别对着天上开枪,枪子儿无论怎么跳都能打到人。
罗真放完这第一枪后一人一马便立刻跑开,紧接着身后那一列骑兵则重复着这一过程,大伙纷纷用左手扯着缰绳,举起右臂朝敌军射击,一时间“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眼前这一幕将裴军惊的目瞪口呆,霎时间便倒下了两百来号人。
此等战术,真是闻所未闻。
裴宏义在后方看的清清楚楚,脸上顿时阴沉一片,他以为这支骑兵要冲击自己的军阵,却没想到人家虚晃一枪发出铳击后却直接划了个弧线溜了。
这可就难办了啊...
若自己有骑兵的话,自然可以趁贼骑回撤时策马追击,可问题是,啥也没有啊!
很快,第二列胸甲骑兵亦再次朝着裴军奔来,继续执行着这种回旋战术,而这次虽然裴军有所准备,亦仓促射出了一些箭矢反击,但大多却被胸甲弹开造成的战果极其有限。
又是一阵爆竹般的铳响,裴军又倒下一二百号人,那些辅兵与战兵的眼中皆出现惊慌之色。
这怎么打?此些狗日的骑兵根本不冲击军阵,而是放一枪就跑了,甭管是否击中却丝毫不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