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推倒昨晚,张巡在城墙上道出了自己的谋划,“明日再战时,我等先不用箭矢;刚好前两日削了一些木棍、竹枝准备做箭杆,如若大军攻城,我们就将这些射出去。那尹子奇见了定会认为我等已经没了箭矢。”
“再加上咱们放出稻草人诱敌,他定然对此深信不疑。”张巡和尹子奇交锋已久,对他的性格极为了解,“没了箭矢的威胁,他定然会来到阵前观战。”
说罢张巡的目光投到李悠身上,“南八,你的箭术在睢阳城中无人能及,明日能否射杀尹子奇就看你的了。”
“末将遵命。”或许是南霁云本来就擅长射术的缘故,再加上从李广那里学来的技能射虎,李悠觉得自己如今的箭术已经远超此前,再加上睢阳城中的确没有其他擅长射箭的将领,于是李悠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
“好。若是南八射杀了那尹子奇,我等埋伏在城门口的伏兵就立刻杀出,乘着贼军大乱之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接着张巡又将目光投向另一员猛将雷万春,南霁云要在城墙上狙击尹子奇,那么率军出城突袭叛军的就只有他了。
“中丞,此战让潘某去吧。”还没等他开口,早就憋不住了的潘凤连忙说道,“某家手下这一千儿郎俱是精兵,早上入城时中丞大人也见过了,若是让我出城迎敌,必能大破贼军。”
“这...”张巡略有迟疑,他早上在城头上的确已经见过了背嵬军的强大战斗力,可是人家不惧危险前来援助自己,还没好好休息自己就又安排他们出战,这样似乎有些不合适啊?
“中丞大人勿用担心,如今城中士卒劳累多日、且无米粮充饥,尚未恢复过来,而廉坦将军的部署又多为老弱病残,不堪一战。城中也只有潘将军的一千士卒能出城追击;况潘将军勇武过人,这一千士卒骁勇善战,必可大败贼军而回。”李悠出言劝说道,的确,如今的睢阳城中能担负起出城作战重任的也只有这一千背嵬军了。
张巡从雍丘、宁陵再到睢阳,和叛军交战无数,他知道困守孤城若仅仅是龟缩不出,绝对看不到获胜的希望,必须得不断出击消耗敌人兵力才行;眼下正是乘着尹子奇对城中的补给尚不了解之时歼灭他们的好时机,如果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而错过就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起身向潘凤深深一礼道,“如此就多谢潘将军了,等击退贼军之后,张某必将奏请天子,为潘将军和众将士加官进爵。”
“嗬。”潘凤冷哼一声,“若是为了这些,潘某和众将士也就不来这睢阳城了,某家是佩服诸公忠烈,方才不顾生死杀入城中,张公这么说却是小看了吾等。”在来的路上李悠已经将此战的前后给潘凤及背嵬军说了一遍,他们对李唐皇帝不屑一顾,但对张巡、许远、雷万春等人却是大为佩服。
“如此是张某失礼了。”他再次郑重一揖,“张某替睢阳及江淮的百姓写过潘将军及众将士之高义。”
这下潘凤的脸色才好了几分,他恭恭敬敬的回礼道,“张公才是吾等楷模,能与张公并肩为战是潘某及众将士毕生的幸事。”
说罢众人各自散去准备第二日的战事,半夜张巡在城头上指挥士卒将稻草人垂下,见到贼军射过来的火箭他不忧反喜,对早晨的战事又多了几分把握。
翌日清晨,众军用过稀粥之后分作两拨,背嵬军在潘凤的带领下于城门后休息,只等城墙上一声号令,他们就会杀出城去,雷万春等尚有余力的睢阳军也和他们一起准备迎战;而另一拨则由张巡亲自指挥,在城墙上准备迎接贼军的进攻。
李悠跟随张巡守在城门之上,接连射出木棍、竹枝诱敌深入,当时射中婆固的那一箭就是他所为,之后一直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这些瘦弱的士卒和贼军拼杀,静静地等着那个机会的到来。
酣战良久,尹子奇终于忍不住诱惑出现在了李悠的射程之内,他悄悄取下长弓,抽出精心挑选的上好雕翎箭,借着身前士卒的掩护瞄准了尹子奇。
恰好尹子奇此时有上前了几步,李悠当即激活面板里的射虎技能,这一次虎符没有让他失望,一道红色的光芒从他的箭头指向尹子奇,李悠稍微调整角度,光芒的那一头正好落在了尹子奇的头上。
“贼将尹子奇,纳命来!”李悠大喝一声,弓开圆满箭如流星,雕翎箭带着寒芒向城下的尹子奇飞去。
“啊!”猝不及防之下,雕翎箭正中尹子奇的左眼,尹子奇一声惨叫摔落马下,城下贼军看到首领到底当即大乱,城头上的唐军乘机换上羽箭,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向贼军袭去。
李悠又从箭囊中抽出羽箭一箭射死了奚人将领婆固,只听耳边张巡一声大喊,“潘将军,雷将军,快出城迎敌。”
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卒立刻打开城门,一千背嵬军在潘凤和雷万春的带领下向贼军杀去,背嵬军在朱仙镇曾以五百骑兵猛冲敌阵,大败金兀术的精骑一万五千及步军十万,杀死敌军满野,昨日入城还顾及着保护中军的粮草,今日的任务却唯有杀敌。
他们或引弓射箭,或在飞驰的马背上稳稳地端平弩机,射出致命的箭矢,或拔出长刀迎头劈向那些来自室韦、突厥、同罗和奚人部落的蛮夷,他们在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打败过的女真人的影子,“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只要是汉人的敌人,他们就会有丝毫的犹豫。
背嵬军所到之处,尹子奇的叛军犹如波浪一般分开,背嵬军就好像灼热的钢刀划过黄油一样轻松地冲破他们的阵势,身后留下无数叛军的尸首。
城墙上的李悠此时看得有些呆了,他已经猜测过背嵬军的强大,却没想到他们能强到如此地步,他忽然想起一首诗来,“背嵬军马战无俦,压尽当年几列候,先辈有闻多散佚,后生谁识发潜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