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门前,李宽慢吞吞的出来了,他倒不是故意如此。
而是他要顺便观察了一下,府内的环境,看看有没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尤其是,防卫一事,谁让他最近感觉仇家有点多呢。
到了府门前,他李宽看到皇宫的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前。
一位鹤发童颜,且面白无须的老者,站在那里,一直眯眼看着李宽。
李宽侧头对身边的常宣问道:“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宫里的高手吗?”
常宣把头压得很低,显得很心虚,小声回答道:“殿下,您还是自己去问吧。
奴婢回去了,看这渊老祖的眼神不善啊,奴婢害怕。”
可对面的渊虹却首先发话了,用如公鸭一般的嗓音说道:“老奴终于见到赵王殿下了,老奴这里给殿下请安了。”说着,他冲着李宽施礼。
李宽赶紧上前道:“渊总管不必多礼,我们稍等一下,再出发吧,我这里还差一份,送给皇祖父的礼物呢。”
而这渊虹却点晃着头说道:“不急,不急,赵王殿下,老奴请教一下,这背后说人的内侍,老奴可有教训的权利啊?”
说着,他恶狠狠的看向常宣,常宣吓得直缩脖,躲在李宽身后,瑟瑟发抖。
梅傲雪等人匆匆忙忙的,将那大虎皮送来,还找了非常华丽的礼盒装着,李宽将礼盒接过,目送梅傲雪等人回府。
随后,李宽转头道:“渊总管,我赵王府的奴婢嘛,还是我亲自来调教吧。
就算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渊总管,不要见怪。
即使这常宣有失礼之处,还是让常伴伴去教训吧。”
而渊虹却不断的笑道:“老奴就是跟赵王殿下,开个玩笑而已,这礼物既然等到了,不如我们出发吧?”
李宽眯眼说道:“是啊,我们是能出发了,但有人仗着武功高强,轻功绝妙,就敢窥伺我赵王府,这账头怎么算啊?
我可以去找皇祖父告状吗?这个我可在行了,有理的更有理,没理我敢辩三分。
就算某些人有什么所谓的理由,我也照样能倒打一耙。怎么样,渊总管,我们试试?”
渊虹猛然间脸都红了,他没想到,李宽嘴皮子这么厉害,宫中传言不虚啊,而且,还句句透着威胁。
不过,李宽还是微笑的说道:“渊总管也可以用一个答案,换取我不去追究,问题嘛,很简单。
可是我的那两位王叔,去皇祖父那里告我的刁状了?”渊虹嘴角隐着笑,点头不语。
李宽也没抓住不放,提着礼盒上了马车,他这也是给渊虹一个台阶下。
更是想让世人知道,赵王府的人,谁也不能动,哪怕是一个卑微的内侍。
当然了,常宣现在身份不俗,今时不同往日,赵王府内领总管,说出去,都透着霸气。
尤其是现在,李宽最多也就是吓唬他一下,很久都没动手打他了。
如果常宣知道的话,真不知道是应该如何感谢李宽,还是应该立刻痛哭流涕,表示一下自己激动心情。
李宽坐在去往皇宫的马车上,闭目思索着什么,而这时候,只听到渊虹骑在马上呵斥道:“什么人,胆敢阻拦皇家的马车,找死吗?”
李宽听到这声音,立刻从马车的窗户,伸出头来看。
只见慕容秋叶骑着马,正站在他的马车前面,李宽笑眯眯的对渊虹说道:“渊总管,她是我赵王府别院的统领。
定是有事找我,你的火气别那么大嘛,这样伤身体的,练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
渊虹侧目看了看李宽,心想这小子,说的到底是好话赖话呢?怎么听着像关心,但还是冷飕飕的感觉。
渊虹随后说道:“赵王殿下,我们还是别耽误了行程,太上皇在等了,我们还是尽早入宫吧。”
李宽点头答应,随后,他向慕容秋叶招了招手,慕容秋叶将马匹,交给皇宫的侍卫代为掌管,她亲自上了马车。
李宽给慕容秋叶腾出个位置,不算大的空间,一下子成他们二人的小天地,但不知道怎么的,慕容秋叶的脸很红。
李宽问道:“你骑多快的马,赶来的啊?怎么脸红成这样啊?是有什么要事吗?”
慕容秋叶稍显害羞的,掩饰了一下,她从来没与李宽如此独处过。
她定了定神,说道:“殿下,属下确实有事要向您禀报,不过,也不是什么急事。
谢红菱统领将前段时间的一件事,告知属下,说是有一个晚上,那南宫隐好像与什么人,在我赵王府别院打斗过。
不过,谢统领没有见到人,那南宫隐似乎也隐瞒了些什么。
属下方才将隐在别院周围的人马,召集了一下,这才得知,对方是一位年轻男子。
而且,武功奇高,似乎能与南宫隐打成平手,以属下的了解,江湖之上,也就那千面公子冷无情,勉强能做到。
但按理说,以在太原那鬼罗刹冷明妍,袭击大营之后,那冷无情绝无可能,来别院挑战南宫隐,在道理上说不通。
所以,属下担心,这会不会是其他什么厉害的人物?
在不明对方的目的之前,属下不敢枉做判断,况且,殿下身边现在并无贴身护卫。
王府的燕统领抽不出身,两位独孤统领,也不在王府,所以,属下就贸然来到殿下身边。”
李宽呵呵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那南宫隐被称为天下第一,想挑战他的人,多了去了。
况且,江湖上藏龙卧虎,谁知道又有哪个厉害的角色,武功大成,去争夺那些虚名呢。”
慕容秋叶皱眉摇头道:“殿下,事情如果是那么简单话,属下也不必如此急切,来追这皇宫的马车了。
属下检查了一下,那打斗遗留下的痕迹,属下敢保证,那武功路数,绝不是那冷无情所为,因为他一定会与那冷明妍,武功同出一门。
在太原的时候,属下就将冷明妍的武功路数,探究个明白。
而属下可以断定,对方一定会一种极其刚猛的武功。
倒与那道士成玄英的武功,有几分相似,您说这会不会是那道士口中的徒儿所为呢?”
李宽猛的坐直了身体,又将马车的窗帘,掩饰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是说,可能是我李唐那遗漏之人。
我大伯家的人?”慕容秋叶没有回答,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李宽反复思索,如果真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后人,那可有点麻烦,。
如果真有这么个人存在的话,他定是不会单纯去挑战什么江湖号称天下第一的南宫隐。
在赵王府别院来去自如,这可真够可怕的。
只听过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这隐藏在暗处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
就会针对自己,李宽倒是不怕,可赵王府一大家子人呢。
李宽试探的问道:“秋叶啊,如果我想找个人,统领火凤营,来固守王府的话,你说我应选谁呢?赵王府的田家和王家四个统领,谁合适呢?”
慕容秋叶摇头道:“殿下,田家和王家四位统领,分别掌管明暗双哨。
无论是出征,还是固守王府,都离不开他们啊。
属下这也是为殿下您考虑,两套人马,随时可以应对任何情况。
而火凤营是由典型的军伍人所组成,他们其实不适合固守王府。
属下看料想,殿下是怕万一您出门,王府就要抽调田飞和王林两位统领,而导致王府的防卫能力下降吧。
那不如我们重新在他们之外,挑选一位可以统领火凤营的悍将。
这样殿下您无论是再出征,还是外出的话,都不必再让王府的人马跟随。
如果殿下习惯了明暗双哨在身边的话,大可让田飞和王林两位统领,在火凤营来挑选两批人马,训练成明暗双哨的模式。
就像那蝰蛇一般,各取所长,各司其职,相信殿下出征,有长孙四家将在身边,互相弥补,也能达到往日的效果。”
李宽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可就是这人选问题,我拿不定主意啊!
虽然,火凤营被侍卫统领和家将都训练过,但却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
他们本身之中,也勉强选出蝰蛇,这已经算是极限了。
而且,你们四人都为女子,去统领一群男人,多有不便。
如果有一位男子,武功高强,且有临阵的经验,那该多好啊。”
慕容秋叶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殿下如果信得过属下,属下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不瞒殿下您,属下的堂兄,正巧满足殿下方才的要求。
举贤不避亲,属下也就不藏私了。”
李宽眼睛一亮,之后说道:“那现如今,令兄身在何处啊?他可是军中之人?”
慕容秋叶点头道:“说起来,殿下可能不知,堂兄他以前,确实是军中之人。
不过,他却因犯了些过错,被逐出军中。
这次也是他陪同属下,来查看别院的情况,才分析到,有可能是那道士成玄英的徒儿所为。
而且,他还与属下重新演示一遍,对方与南宫隐打斗的场面,基本严丝合缝,所以,属下才下了结论。”
李宽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人逐出军中啊,秋叶,方便说出来吗?”
慕容秋叶苦笑道:“其实算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堂兄就是有个与鲁国公一般,改不掉的共同爱好。”
李宽哈哈大笑道:“好酒之人啊,这个可以理解。
都说好酒的人豪爽,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伤大雅。
只要不贻误战机,能恪守其责,在闲暇之余,喝上几口酒,也是可以接受的,我能理解。
军中本来就烦闷,且在关外的时候,因为气候原因,我也喝过酒啊。
找个时间,让我与令兄见上一面,如果合适的话,我定不会埋没人才的。
再说了,我信得过你,你的家人,也是我赵王府的家人嘛。”
李宽刚把话说出去,就感觉有点欠妥,多了一丝暧昧的意味,反正他自己都听着有点不对劲儿。
慕容秋叶别过脸去,掩饰了一下自己稍显红润的脸庞,气氛有点尴尬,但心里却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马车一直开到皇宫内,因为这是出自弘义宫太上皇李渊的马车,所以,一路畅通无阻,估计早就已经向皇宫报备过了。
李宽和慕容秋叶在弘义宫门前,下了马车,并且,将礼盒交给渊虹拿着,到了地方,他也不做这“苦力”了。
在渊虹的带领下,他们二人走了进去,慕容秋叶在弘义宫正殿的门前停住,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渊虹不断的点头,心想,这赵王府的侍卫统领,可比这赵王殿下,懂事得多。
渊虹领着李宽进了正殿,只见李渊如沐春风一般的,端坐在桌榻边上。
而这正殿内,既无歌舞,也无他人陪伴,这很是不寻常啊,李宽左右观瞧了半天。
只听到李渊中气十足的说道:“看什么啊?朕还要举办的大宴,来迎接你吗?
臭小子,都不与朕见礼,二郎就是如此教你的吗?
哼,回了长安,都不说来看看朕,怎么?朕这行将朽木之人,不值得你来看吗?”
李宽先是上前,给李渊施礼,随后耸了耸那棱角分明的鼻子,之后咧嘴苦笑道:“皇祖父,您闻到这里,有什么异样的味道没?”
李渊听到这话,先是闻了闻自己,又看了看桌案上的香炉,轻哼道:“朕的弘义宫是不好。
整个皇宫,就属朕的宫殿最差劲,当然没有两仪殿和武德殿好了。
哼,能有什么味道啊?你小子说说看,脂粉味儿?还是酒味儿啊?朕有好几日,都没在此看歌舞喝酒了,你小子别想蒙朕啊。”
李宽耍宝的坏笑道:“皇祖父,孙儿没说那些。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股子护短的味道。
估计孙儿会被责备吧,反正孙儿也不怕,有什么招数,皇祖父尽管招呼吧,孙儿受得起。”
李渊猛的起身,走到李宽近前,斜眼立眉看着他,轻哼道:“呦呵,你小子够胆啊!
整个大唐能与朕如此说话,你还是第一个呢,怎么?
朕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再怎么不是,也轮不到你个小辈教训啊。
你眼里可还有长幼尊卑,你小子还把朕当皇祖父吗?
他们俩可是你的王叔啊,你竟然纵虎咬他们?你小子要翻了天啊?”
李宽却冷哼道:“孙儿翻天?皇祖父,孙儿终于知道,这恶人先告状是怎么来的了。
更知道孙儿这倒打一耙的功夫,原来是从皇祖父这里,继承过来的啊,这可真是冤有了头、债有了主啊。
如果皇祖父真认为是孙儿的错,让那两位所谓的王叔,继续嚣张跋扈下去,那我李唐江山,可就真如那汪洋中的小帆船,翻了啊。”
李渊一听,大吼一声,道:“大胆,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你就不怕把朕气个好歹来吗?掉脑袋的话,你也敢信手捏来,嘴没个把门的,这可是你父皇教你的?”
李宽摇头叹气道:“皇祖父,您这气生的真冤啊,还乱扣帽子,这关父皇什么事啊。
先说好啊,孙儿可不认,回头一定丢给那两位王叔,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们,这黑锅,哼哼,孙儿可不背。”
李渊怒视着李宽,最后实在是没词了,对渊虹说道:“给朕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渊虹都没反应过来,李宽却说道:“行啊,您是祖父,我呢,是孙儿,您说怎么教训,随您。
不过嘛,嘿嘿,孙儿会找后账的,估计您还得继续听那两位王叔,向您诉苦。
孙儿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谁都不知道孙儿经历过什么。
孙儿经历了人生坎坷,势必嫉恶如仇,千倍百倍的还之,希望那两位王叔,有副好身板,能承受得住。”
李渊这下蔫儿,回到自己的桌塌边,呆呆的一坐,叹气道:“唉,朕老了,连个娃娃都镇唬不住了。
呵呵,我李唐江山,谁也抢不走,一个娃娃就如此厉害,千秋万代,朕就算死也闭眼喽。”
说着,李渊假模假样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李宽向渊虹靠近,小声的问道:“渊总管,这是什么戏码啊?以前也这样吗?
如此多愁善感的,不知道的,以为还得配个酒肆里的小花魁?一起哭一场?”
渊虹却说道:“赵王殿下,您这也太年少气盛了些吧?
瞧把太上皇为难的,您做个样子,给他一个台阶下,又如何呢?
唉,老奴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皇家之事,老奴就不掺言了,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渊虹将礼盒推到李宽怀里,转身出了弘义宫的正殿,将这里完全留给这祖孙俩。
李宽抱着礼盒,一屁股坐到了李渊的对面,继续耍乖的说道:“哎呀,这么好的礼物,竟然都没人欣赏。
行啊,回头就送给父皇去吧,反正人家也不稀罕,还故意伤感,逗我这小孩子。”
李渊从自己的衣袖里,露出半张脸,撇嘴道:“什么好东西啊?哼,是朕逗你小子,还是你小子逗朕啊?”
李宽晃着脑袋说道:“装哭不长牙,吃糖满脸花。”
李渊听到这话,索性将衣袖放下,用手指虚点着李宽,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李宽说道:“没人陪您玩了?直说嘛,非得借老虎说事儿,孙儿家的老虎多冤枉啊。
行了,孙儿赔您一个好东西,这东西可是长安城独一份的。”
说着,李宽将礼盒放在桌案上,李渊吧唧了几下嘴道:“哼,朕还没说原谅你呢。”
李宽装作根本没听到,只是将礼盒打开一角,李渊就被吸引了,惊讶的问道:“小子,你惹祸了。
知道这老虎意味着什么吗?这忌讳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宽好奇的问道:“什么啊?没听人说过啊?这老虎能犯什么忌讳啊?”
李渊却嘿嘿笑道:“那就听朕为你一一道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