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营帐内,完全没有长孙冲那边的气氛紧张,反而有些小暧昧。
因为凉小凉如小猫一般,秘密潜入,以了解长安赵王李宽为由,来听李承乾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承乾不知道怎么就开启了,模仿李宽的评书模式,用假装沙哑的声音,讲述着听来的那些江湖传闻。
为此,他还特意在李崇晦那里,恶补了好几天,全是一些吹嘘、夸张的小道消息。
只见李承乾边喝茶,边吃着肉干儿,挥舞着一把不伦不类的小团扇,还不断的说道:“江湖信报,万千奇妙,诸多秘事,怎能知道,书接上回。
话说那南宫隐的武功,真是高强,只见他单手一挥,身旁的树叶,都随风而起,如一柄柄尖刀似的,向李宽袭来。
正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呢,若没有三分本领,怎敢来这长安城呢?
而这决斗,最为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而他们双方都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胆怯。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儿,说时迟,那时快,李宽的几位红颜知己,都挡在两人中间。
这真是,都想以命相抵,也不放弃自己的心上人呐。
有道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哪怕痴恋负心郎。”
说着,李承乾向营帐门口,喊冯四狗添热茶,顺便再加几样小零嘴儿,肉干儿太硬了,有点咯牙。
可凉小凉正听的入迷,立刻用双手,在李承乾面前挥舞着,撅嘴说道:“你怎么就知道吃呢?
少喝一口水,还能渴死你不成啊?李高明,昨天你就讲到这关键时刻,今天又说了一遍。
开始我就没理你,你这怎么又弄花样了呢?
不许你吃,不许你喝,你好好给我讲讲,那南宫隐与李宽的对决。
这样的场面,我都没机会亲眼看到,已经很失望了,你还不给我好快快讲来,真是太可恶了。
就你这身臭毛病,哪家茶肆,若是请了你,生意一定好不了,你要是指着这门手艺吃饭,都得被活活饿死呐!
不过,你也少来糊弄我,南宫隐的武功高强,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需你来废话?
可那赵王李宽,年纪轻轻的,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怎么就能如此厉害了呢?还能与天下第一旗鼓相当?
另外,他到底相貌如何啊?为何他就那么多红颜知己呢?还都个个武功不俗的样子。
听说不就是一个金钗醉的小歌姬,与他有暧昧吗?怎么他府上都是女子侍卫呢?莫非他喜欢强抢民女不成?
你明显就是欺负我没见过市面嘛,实话告诉你,我是没去过长安城。
要是让我见到那几位你所说的赵王府女统领,说不定我能一人战她们好几个呢,哼。”
李承乾嘿嘿笑道:“咱不去跟她们比哈,一群只痴迷武功的女子,有什么战不战的。
强身健体,才是学武的目的,再说了,这太平盛世的,江湖人也没个行侠仗义的地方嘛。
你那小山贼的生意,不也黄摊子了嘛!不过,要说到二弟家的女子嘛,都有一段传奇的,这个你是羡慕不来的。”
凉小凉皱眉道:“这里关你二弟什么事?他家里也有很多女子吗?”
李承乾立刻反应过来,说顺嘴了,他立刻改口道:“是啊,二弟家的女子也多。
跟那赵王李宽可有一比呢,这些女子互相都认识的,所以,就熟知了些。
否则,你以为这些传闻,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以讹传讹,再添油加醋,最后变成我所说的那样了呗。
诶,你刚才问到那李宽的相貌嘛,我倒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还算是比较出众。
嗯,这么说吧,与我有些相像,都是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
凉小凉气呼呼的说道:“竟说些无用的,你与那赵王李宽,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相像呢?难道你也是皇族吗?
诶,对了,你也姓李啊,我都没注意到。
你如实招来,敢哄骗于我,看我不收拾你。”
凉小凉又象征性的挥舞几下小拳头,模样煞是可爱。
李承乾挑了挑眉毛,编了点儿瞎话,说道:“我与赵王李宽嘛,有那么点儿亲戚。
我母亲与他母亲是同族姐妹,所以,我们自然就有些相像了嘛。
同姓的人多了,卫国公、英国公,还有宗室之中,都是姓李的啊。
还有那赵郡李,与陇西李的旁支,说多了,你也不懂。
对了,我们不说那些了,你喜欢听,前朝的故事吗?
我给你说一段儿前隋乱世纷争,各地反王的事吧。
那个比武功对决精彩多了,而且,情节跌宕起伏,更有乱世英雄与红颜知己的感人故事。
卫国公与其夫人的故事,你听过没?红拂夜奔,很有名的。
瓦岗英雄的传记,魏公李密,混世魔王程咬金,还有那赤发灵官单雄信,这都有故事可讲的。
我二弟,咳咳,仲武就给我讲了很多这些呢,我都说给你听听?”
凉小凉冷哼了一声,刚想答应,但她的老奴却来到营帐门口,轻轻的说道:“大小姐,该回了。
咱们的人马到了,还请大小姐去主持大局呢。”
凉小凉扭捏起身,嘟囔着说道:“回去就回去,一群傻瓜,就知道跟着我混吃混喝的。”
李承乾没想到,凉小凉没来一会儿,这怎么就要走呢。他起身想再留凉小凉待一会儿。
可凉小凉却转头,说道:“李高明,攒着你的故事,我回头再来找你。
编的精彩点儿,另外,少吃点零嘴儿吧,还竟学那沙哑的声音,真不知道为何讲个故事,还非得要这样吗?
哼,奇奇怪怪的,我走了,你别送了,都来往几次,显得生分。”
而凉小凉临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拎了一堆吃食的冯四狗,他们二人一对视,相继嘿嘿傻笑。
凉小凉跳着脚,拍了拍冯四狗的大肩膀,嬉笑的说道:“行啊,大傻个儿,知道我没吃什么东西呀,还给我带来了啊?
看你盛情难却的份儿上,我就都拿走了啊。
下次多弄点儿,我手下那群笨蛋,都是苦孩子出身,没见过什么好吃食。
瞧你们这军营,也不像缺吃少穿的样子,有什么好东西,别藏着掖着的,这会儿小气的人,就是大呆瓜,哼。
咱俩可是好朋友,我都没嫌弃你名字里有‘狗’字呢,对吧?你也拿出点诚意来,交好我才是啊。”
冯四狗憨憨的笑道:“凉小凉大小姐发话,那是给咱脸面,得兜着不是?否则,就是不识抬举嘛!
我冯四狗,还能差这点儿东西吗?走,咱们去营库,这点儿主,我还是能做得了的,都不用请示。”
说着,冯四狗向营帐门口,依然看着凉小凉背影的李承乾,二人挤眉弄眼了几下。
李承乾这当主子自然点头并且,给了冯四狗一个赞许的眼神。
冯四狗心领神会,带着凉小凉和她的老奴,到最临近的营库。
将一堆将士们都不太喜欢吃的肉干和粮食,都给凉小凉带上,并且,弄了一辆小车,找了两匹驮马拉着。
凉小凉如得胜的小将军一般,哼着曲子,出了李承乾的营地。
冯四狗鬼头鬼脑的,回到李承乾身边,憨笑道:“殿下,咱这东西送的,很巧妙吧,像是她巧取豪夺的一般,瞧那高兴劲儿,甭提了。
不过,殿下,属下感觉刚才当您说到那瓦岗英雄的时候,凉小凉大小姐的那个老奴的表情,很不自然,显然很是惊恐样子。
您说他们的身份,会不会与前朝乱世的反王有关呢?
您聪明,将平羌江边的那首歌曲子,与刚才的事儿联系起来,那好像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一样。”
李承乾听了半天,一拍冯四狗强壮的肩膀,嘿嘿笑道:“她说你是大傻个儿,我看你这分明就是装傻嘛,大智若愚。
你比我想的要全面,我都没往那些事情上联系。
行了,不多说了,夜里行事,一定要小心,回头中军那边问起什么,一律不知,一概封锁。”
冯四狗点头道:“殿下放心,属下定会办得干净利索,任谁都看不到马脚。”
与此同时,郑杰儿和冷无情二人,终于是追上了李承乾大军的脚步。
于是,他们俩在一个临近的小村落,停歇下来,冷无情为求稳妥,亲自去打探情况。
直到正午时分,冷无情匆匆赶回,他很小心的将马匹扔在了村外,只身悄悄的来到郑杰儿所在的小院子。
郑杰儿听到声响,小心的出来了,看到是冷无情,这才放下心来。
冷无情上前,冷静的说道:“小公子,老奴打探清楚了,这太子李承乾的大军。
每日只行军三十里,不像是在等人,更不像是有什么作战计划,好像是故意如此。
现在领军的人,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
不过,他们队伍里的勋贵子弟不少,房杜两家的二子,河间王和任城王两家的二子。
但是,据老奴观察,好像还有一伙儿人马,在跟随太子的大军,但并非是官军。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军营的防护很是严密,不光是皇家护卫,还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队伍,不断的游弋,将所有其他靠近的人都驱赶了。
老奴看他们的战力不俗,不是普通府兵可比拟的,有点在辽北遇到那赵王李宽手下侍卫的模样,但却有不同之处。”
郑杰儿皱眉问道:“这么说,我们很难潜入了?你所说的那伙儿人马,是什么来路?
有没有可能与他们合作呢?我们可有一击就走,不用缠斗的可能?”
冷无情摇头道:“没可能,除非有什么大事,能将大军引开,这还得是我们能提前打听出,太子的具体所在。
老奴隐在周围一天一夜,都没有看到太子出来,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中军,目前看来,很是麻烦。
而另外那一伙人马,好像也是从剑南道跟来的,为首之人,是个女子,年纪不大。”
听到冷无情的话,郑杰儿也有些慌乱,看来此行的目的很难达成。
于是她决定,坚定的说道:“那我们就一直跟随,随时寻找机会,不过,我们也不去强求。
他隐王李承爵都不急,我们也没必要替他做些什么。
更何况,就我们二人,能有什么大作为?量他也说不什么来。”
冷无情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小公子,不如我们分头行动。
老奴继续跟随大军,您去看着那支人马,他们人数不是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正好也能探探他们的底。”
郑杰儿本来低落的心情,但一下子又被冷无情说得重拾希望。
她不断点头道:“还是你的主意好啊,无情,即使你不做江湖人,做个门阀士族的幕僚,也是不错的。
可惜如今你也已年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隐退了。”
冷无情稍稍挺直身姿,虽然,自己假扮的年老之人,这样的模仿还是很自然。
他轻轻捋须,笑呵呵的说道:“即使年老,老奴的心还是好胜的,再陪小公子百年,又有何妨?”
郑杰儿被他逗笑了,笑得如此灿烂,冷无情心里,好像有了一种悸动。
不过,他还是按耐住了,随后,他们二人开始商议,未来的计划,不断的预想着各种可能的发展,和应对方法。
另一边,李宽的队伍慢慢的接近长安城了,不过,在临近终南山的时候,一位故人来到。
李淳风骑马匆忙的来到此处,想与李宽密谈一下。
李宽看到自己二师兄,很是高兴,于是,他下令让所有王府和别院的统领,和将士们都各自先回去,只留独孤雪一人在身边。
他相信在长安范围,也不可能有人敢来挑衅,更何况,这周围说不定有无数百骑司和不良人的人马,在暗处隐藏着呢。
李淳风笑呵呵的来到近前,先是拱手施礼道:“小师弟,师兄我先谢你的大恩了,明年你就能喝到师兄我的喜酒了。”
李宽哈哈大笑,调侃的道:“我都不在长安,二师兄何故谢我啊?
喜酒?咱们道门可以成婚吗?不耽误修行吗?”
李淳风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嗯,修行还是要的,但师兄我,也要走凡尘一道。
娶妻嘛,小师弟你都娶那么多了,你还来逗师兄我?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回去说,正好我们先去孙真人的药庐走一趟。
我师父和师兄也在那里,正好有事要与你分说。”
李宽看了看天色,心想,就算去皇宫也是明日之事,索性就先去看望师父孙思邈。
更何况,那袁守城和袁天罡都在那里,一定是因为成玄英的事而来,先说清楚也好,省得日后再有其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