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国师去了宫里没有一天是回不来的。
当今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了他回来。
可今天奇了怪了,未到午时,国师便从宫里赶回来了。
管事的见了转身便打算下去安排。
不然午膳可就耽搁了。
不想刚转身就被国师身边的侍从喊住了。
“将府里的人全部召集起来,包括外出做事的,远的就算了,近跟前儿的全部喊回来。”
“出什么事儿了。”
对于国师府来说,难得会有这么大动干戈的时候。
管事的也是头一次见。
“照做就行。”
等丁薄行接到通知同祝杨一起赶到前院的时候。
人基本都已经到齐,就等着国师了。
丁薄行混在人群里,听大家议论纷纷。
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国师府要倒了,他们要不要提前打算之类的。
或者当今是不是要治国师府的罪什么的。
众说纷纭,什么都有。
“静一静。”
“国师大人到。”
随着管事的一声长喝,众人才纷纷安静下来。
国师从一旁的长廊过来,进入前院的小厅后,坐在了上首。
侧首同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
只见那人直接走出厅堂冲着人群过来了。
在丁薄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群中已然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那人侧身伸手请他上前,一旁的众人也都纷纷注视着他。
丁薄行硬着头皮跟着那人走进了厅堂。
看到丁薄行来了,国师立马起身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人群已然恢复了平静,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厅内的人。
国师拉着丁薄行就走到了厅堂门口。
正午的阳光就放肆的照在头顶,屋檐投射下的光影映在青石台阶上,弯弯曲曲的边沿,一比一还原。
过了这道分界线就成了太阳统治的区域。
刺目的光打在地面上,一滴水落在上面都会刺啦一声瞬间升腾起一阵烟雾。
往后一步是厅堂的荫蔽,往前一步是烈日的灼烧。
像极了丁薄行此时的状况。
进退两难。
国师拉着丁薄行的手高高的举起在众人面前。
随着衣袖的滑落,那手串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他便是下一任国师。”
在丁薄行诧异的目光中。
国师转头看向他,肯定的重复了一句。
“不错,这国师的位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下丁薄行是真的傻眼了。
之前国师强烈要求留他的时候,他虽然同意了,可也只是觉得,大不了就同祝杨一般待在这里就行。
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不,我还没...”
“国师,国师,国师...”
不等丁薄行反驳,下面的人就已经开始连接呼喊着他。
这事就这么直接被定下了。
“不是,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呢?”
丁薄行靠近国师询问着。
“这手串便是下一任国师的象征,如何没同你商量。”
“你若不愿这东西能带在你手腕上。”
“这可真的是无理硬气三分。”
丁薄行从来没有吃过这等哑巴亏。
气瘪在当场。
还没等他开始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国师一番话就把路堵死了。
“对了,你也别想着走了,我今早进宫已经把事情都刚跟当今说了。”
“眼下估计昭告天下的榜文早就四散开来在路上了。”
“盛京自不用说,连晌午都过不了,这事就全知道了。”
丁薄行听完被国师的未雨绸缪,严思缜密气笑了。
心里明白,这下是彻底走不了了。
......
国师后继有人的消息传遍盛朝每一寸土地的时候。
民众如同过节一般庆贺着。
各地依照风俗举办起了他们自己的集|会。
旁人是不会明白国师对于盛朝的意义。
有传言,盛朝创立之初便是借了一位仙人的势,才得以立足。
国师便是盛朝对法术尊崇的象征。
一代代的传承,使得国师一职在盛朝人的心里是不可侵犯的存在。
纵然中间治国者昏庸导致过国师的传承断代了上百年。
可民间对国师的崇拜,依然热度不减。
一度被大众视为声望最高的祈祷对象。
而当今转换心意,尊重民意。
将国师一脉从山里请回来这个举动可是为他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
至此以后,当今对于国师的宠信偏爱更是与日俱增。
此事若是放在什么奸佞身上,那盛朝也早就朝之不朝,国之不国了。
唯独国师,一心为了民众苍生。
这才保的盛朝能在别国的斗争中,存活到如今。
之前的传承沿袭因为退隐的缘故已然无法追溯。
所以也没有人晓得他们是如何选定下一任继承人的。
但民众眼看着国师年岁渐长,却一直没有动作,便开始担心起传承一事。
当今对此也是屡屡过问。
今日这一锤定音,安的是盛朝上下的心。
......
晚上丁薄行躺在为他分配的房间里。
身下是金丝楠木做的床榻。
可他却一点不能安睡。
这金丝楠木还被称为帝王木,是帝王薨逝后,用来制作棺椁的材料。
珍贵与否先不论。
这拿来做棺材板的木头拿来给他做床睡。
是生怕送不走他吗?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玩笑之言。
事实上,这里面所包含的是当今深深的看重。
是盛朝倾囊而出的家底了。
只是他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丁薄行偏头,借着月色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
案几上青瓷瓶,内室中间酸枝木的雕花桌子,甚至还有外邦进贡来的花镜。
他没见过这个时代统治者所享用的,但就眼下这些东西就已经显得奢华无度了。
丁薄行本不是那种在乎身外物的人。
可突然就拥有的这一切荣华富贵,还真是迷人眼的紧,让他一时还有些缓不过来。
尽管他内心清楚,如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订单里所附带的,在如何也是虚幻。
到最后都会化为泡影。
但此刻他真切的躺在这张床榻上。
感受着周围逼人的财气。
内心也难得不平静。
“还真让那个风水先生说对了。”
他还记得他带着小盆栽去诓骗风水先生那次,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今这也算是实现了。
“不对,风水先生会知道这些,不会是因为他是国师吧。”
“不然这命格,这手串怎么解释。”
他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国师同风水先生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除了国师不承认之外,所有的线索分明都指向了那个可能。
若真是这般的话,可是有点儿意思了。
而且比起常田村的种种,这里才更像是他的试炼场。
看来之前还是他想浅了。
今后的一切才是他真正要经历的。
绕了如此的一个弯,才将他推到这里来,却是不知为何。
想必只能等有一天回到队里才能解开这个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