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我的天啊!”泽兰娜趴在案头上,满脸憔悴有气无力的嘀咕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事啊!我按照古礼找个怪兽砍了它的头就登基行不行啊!”
“别抱怨了,你才刚坐下十分钟。”墨菲斯托顺手拿起了一顶王冠,扣在了泽兰娜的头顶:“来试试这顶合不合适。”
原本设计的应该顶在头上的王冠直接套住了泽兰娜的半个额头,后者晃了晃脑袋:“稳到是挺稳,就是太重了。”
“嘿,这可是一个国家的重量~”墨菲斯托在旁边打趣:“才六斤多你就偷着乐吧。”
“国家的重量,呵呵。”泽兰娜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转头继续伏案工作。
其实加冕仪式的大多数工作她都不需要顾及的,最要的是最后一段流程——大审判,既然要砍人家的头,自然是要提前熟悉一下流程和他们的家庭状况。
一般的帝皇上任的时候应该是象征性的赦免一些罪犯,但到她这儿,就是把所有封臣都得罪一遍,不,就现在来看,应该是要消灭一遍。
按照计划,她需要将卡德利安直属的神目领中的大部分土地掌握在手中,接着率领骑士去其他行省一一“平叛”,并将土地重新分封给品行正直、功勋卓著的骑士。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无所顾忌的胡乱杀戮,不然加冕最后的节目就应当是谋杀而不是审判,至于说贵族的罪行……
别的不说,仅仅是“连续三年不为领民设宴,斩首”这一条,就能干掉大部分贵族,就连泽兰娜都是在仔细研究审判之书的条文后才知道贵族还有每年为自己的农奴置办一次宴会的义务,再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小毛病,整个贵族圈子中估计只有婴儿才能算无罪,然而,审判之书还有连坐这种说法……
由于牵扯的贵族太多太广,泽兰娜不得不研究一下房间里那本就快要生灰的贵族谱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是真吓一跳,且不说其他地方,神目领中的贵族世家发家一水儿的在纪元32020到32050年这一段时间(现在是32436年),只有更靠后的,历史更加悠久的,也就一个巴掌的数,而就这五个家族,其中三个都是29140年前后建立。
四百年前,魔剑被维尔西斯五十七世拔出,三千三百年前是卡迪西二十四世……
这么看的话,的确有问题,和她这个八岁以后就几乎不再认字的公主不同,真正的贵族教育是从小就要熟读甚至背诵贵族谱系的。
就连她都能从中看出倪端来,那群研究谱系的人就敢一点儿也不在乎的造反?这是得多头铁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有关的情报在三天前就送到了城堡里,还真有人刻意散播消息,说什么皇族赖以生存的恶魔血统到了尽头,泽兰娜之前那一头的金发就是铁证。
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最恐怖的是,这类消息从二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帝都传播了,按照这会儿普通人的平均寿命,第一代传播这种消息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王庭的那群人就是再变态,也找不到消息的源头。
好在这些事一时半会的还用不着泽兰娜去头疼,她还得继续研究贵族的处置问题。
将一个最高有着侯爵封号的家族概言放到左边,这又是一个需要消灭的家族,不过是按照她自己的标准。
泽兰娜和被反水的贵族们坑死全家的维尔西斯五十七世不同,她没有那么偏激,不会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贵族,但左边这一摞贵族中却没一个是因为什么设宴不设宴这种琐碎的原因而被泽兰娜打上该死的标签的。
事实上,这些纸卷上也记载没有像是纵马伤人、强抢妇女之类的罪行,这些大多是是那群伟人们从税收记录上算出的漏税多少,从地契记录上算出的他们吞并了多少土地,将多少自由农逼成农奴……
别问是怎么算出来的,反正在她看来,这和自己的审判之眼一样,都是魔法。
当泽兰娜将最后一叠记录放到左边,愕然发现没达到警戒线的贵族竟然一家都没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漏税和侵吞土地,从这些冷冰冰的数据上,她就仿佛看到了无数平民卖儿卖女,甚至最后将自己也卖身为奴的凄惨景象:“帝国的贵族已经腐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别想太多喵,公主殿下,”利奥蹲在一边安慰道:“人类一种非常容易受到集体影响的物种,在一个污秽的环境下,人们的选择与行为必然会受到影响,他们将一些黑暗的事情习以为常,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抛弃了心中的正义,在我看来,现在贵族虽然有所腐化,但仍旧保持着明面上荣耀,至少还没有到达将刺杀和密谋作为常规手段的黑暗时代的程度。”
“嘿,小咪,别为那些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家伙辩解。”墨菲斯托挥舞锁链嚷嚷着:“多杀点人有助于帝国的稳定。”
“这我不否认。”利奥撇了撇猫嘴。
泽兰娜默认了墨菲斯托的说法,这种粗暴但有效的方法非常符合她的心性,更是应对了她“力量就是一切”的处事哲学。
泽兰娜将那一沓侯爵放到一边,将身侧另一沓伯爵们的信息拿过来,继续翻看,一如刚刚那摞侯爵,没一个干净的。
而就在这沓伯爵越来越少,左边的羊皮纸越来越高,又将一个家族判了死刑之后,她动作忽然一滞。
科奥瑟家族,神目领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和大多数贵族一样,他们的资料上满是污点,但就将他划到左边一侧……泽兰娜还真下不去手。
她的老师,帝国守护者全名就叫莎洛特·科奥瑟,虽然她老师并没有留下血脉,这个科奥瑟家族只是从莎洛特爷爷那辈分裂下来的同宗,但毕竟是她老师留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血脉同宗的人了……
“怎么?你和这家比较熟悉?”墨菲斯托看她不动了便飘了过来:“不想动他的话就跟希拉瑞莉说一声,让一两个家族逍遥法外还是可以的。”
泽兰娜皱着眉头一遍一遍的看着文书上那可怕的数字,手来回划动了几次,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会儿帮我向希拉瑞莉请个假。”
科奥瑟家族四百年前只是卡德利安的骑士,庄园出了幽仞城过了龙桥左拐就是,即使不骑马,仅靠跑的,以她的脚程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利奥和墨菲斯托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吧其实就是利奥在那里干瞄,墨菲斯托压根没有眼睛。
“这个,公主殿下,现在正处于非常……”利奥的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墨菲斯托打断:“好啊,我帮你!”
利奥扶额:“忘了这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家伙。”
泽兰娜点了点头,从桌前离开:“我去拿勾爪和迷药。”
勾爪用来从城堡的墙上下去、迷药则是对付看守的侍卫和女仆的,对于翘家这件事,泽兰娜可以说非常熟练了。
但紧接着就被墨菲斯托的锁链拉了回来,瞬间分化的锁链从泽兰娜的袖口处探入,顷刻间缠遍全身,泽兰娜的手在桌台上一撑,越过桌台,两步迈到窗前,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你怎么次次变身都往下跳啊!!”伴随着尖叫声,利奥无奈的跟上,从窗口上跳了下去,体表风元素流转,在泽兰娜落地之前就蹲在了其肩膀上。
由于有了一次降落的经验,这次在落着的屋顶上翻滚了一圈,卸去冲击力,同时利奥也熟练的依次跑过泽兰娜的后背、大腿、脚底,在泽兰娜从地上起身的时候从其膝盖跳回了肩膀。
还没等泽兰娜惊叹,就在墨菲斯托控制之下助跑了两步,加下发力,只听“轰”的一声,公主殿下便化作了一道流星破空而去,只留下了一座垮掉的王宫偏殿和一个圆环的装的白雾。
希拉瑞莉忽的推开了房门,端着一碟撒着胡椒还冒着热气的水果:“小兰娜~鲜美的水果要不要……唉?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