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遥和何钊澜并排躺在地板上,气喘吁吁,沉默不语。两人都挂了彩。
“钊澜”许久之后,沈舟遥擦了擦破口流血的嘴角,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安安爸爸在哪家医院吗?”
何钊澜眼眶上一圈淤青,他偏头看了沈舟遥一眼,闭上眼点点头。
“别打了我要去看安安,我”沈舟遥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我有点担心”
何钊澜没有睁眼,他将一只手遮在眼睛上,嘴唇微微颤抖,半天后才声音干涩地说出一句:“她现在肯定不想看见我们。”
“我知道”沈舟遥盯着天花板苦笑:“那我也要去,我看不到她更难过”
何钊澜缓缓从地上坐起来,他瞥了依旧躺着的沈舟遥一眼,简短的说了一句:“走吧!”就爬起来,拿着外套走了出去。
沈舟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在外间装死的孙秘书和梁助理,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家老板头发乱糟糟,一只眼眶青紫地从办公室出来,后面跟着嘴角青肿出血、衬衣领子已经被扯坏的沈舟遥。
两人都冷着脸,一言不发地从孙秘书和梁助理眼前走过,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孙秘书才吐出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她心有余悸地唠叨:“我觉得我需要压压惊!”
一旁的梁助理猛点头
何钊澜和沈舟遥到医院的时候,钱浅正忙着给胖叔和自家妈妈买晚饭。她一只手拎着沉重的购物袋向icu的方向快速走着。购物袋太沉,钱浅走到一半实在走不动了,只好略弯下腰将购物袋抱在怀里,完好的一只手努力将袋子拉高,带着夹板的右手托着袋子底部。
“安安!”正在icu附近焦虑的转着圈的沈舟遥一眼看见了钱浅,他冲过去一把抢过购物袋,几句话不经大脑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这么重你怎么能用右手去托,万一影响了恢复,你以后要怎么拉琴”
钱浅抬起眼皮看看沈舟遥,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完后钱浅伸长左手去拉沈舟遥手里的购物袋。沈舟遥见状一边赶忙将购物袋举得高高的躲避钱浅的手,一边尴尬地解释:“我我是担心你的手我”
“不劳您费心!”钱浅语气平静:“我以后再也不会拉琴了,琴我已经卖了。”
“什么?”沈舟遥顿时愣住,他有些傻乎乎的追问:“怎么能卖掉!卖到哪了?”
“卖到哪了?”钱浅冷笑一声:“沈先生这话问的真有技术,当然是琴行。”
她一把抢过购物袋,满眼怒火地瞪着沈舟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很得意?怎么沈先生还不赶着去向杨怡颜小姐报喜?”说完不待沈舟遥回答,她扭头就继续向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钱浅又停下来,她扭头看着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沈舟遥,嘴角露出更加冰冷的笑容:“对了!还要麻烦沈先生转告杨怡颜小姐一声,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周安安不会放过她的!!”
何钊澜就站在附近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靠墙根站着,甚至都不敢过来跟钱浅说话。
钱浅看见他了,但是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何钊澜一声不吭,默默跟在钱浅身后。钱浅也不去管他,就这样拎着沉重的购物袋闷着头向前走。
到了icu等候区,钱浅妈妈还是那副样子,钱浅叹口气,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瓶水,蹲在自家妈妈面前:“妈,你喝点水。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我给姐姐打电话了,她很快回来。”
钱浅妈妈轻轻应了一声,但是并不动。钱浅叹了口气将水放在她的膝盖上。
钱浅站起来,从购物袋里掏出两个苹果、一个面包放在自己妈妈旁边,又向胖叔走去。
她拿出水和面包递给胖叔,嘴里道歉:“胖叔,您先凑合吃点吧,我不知道这里让不让吃东西,所以没敢买盒饭一类的。”
胖叔叹口气接过面包和水,又嘱咐钱浅:“别操心我了,你这孩子,从中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先顾你自己吧。”
跟在钱浅身后的何钊澜听见了胖叔的话,他担心地向前跨了一步,又怕钱浅不高兴,赶紧退了回去。
“安安,”何钊澜看向钱浅的眼神带着几分可怜,好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大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先吃东西,要喝牛奶,肋骨本来愈合的就不好,不能这么折腾。”
钱浅就像没听见,她坐到了自己妈妈身边,也那样静静盯着icu的大门。
何钊澜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见过一次的胖叔。胖叔叹口气,走出了icu等候室的大门。何钊澜以手示意沈舟遥,两人默默跟在胖叔屁股后面。
胖叔停下来转过身,先奇怪的看了一眼从未见过的沈舟遥,两个出色的小伙子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眼巴巴的盯着他,他想大概都是钱浅的朋友。他叹了口气,先安慰了何钊澜一句:“那个安安的小男朋友,你别介意,安安心情不好,谁家里碰到这些事,心情也好不了。”
“胖叔,我姓沈,叫沈舟遥。”沈舟遥抢先开口,他指了指何钊澜:“这是何钊澜,我们都是安安的朋友。我能问一下周叔叔的情况吗?还有,安安家的事”
胖叔点点头,又给两人讲了一遍钱浅家最近发生的事。听了胖叔的话,沈舟遥的脸色白到发青,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一个电话居然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何钊澜的脸色也很难看,如果不是他自私的瞒着沈舟遥,也许不会酿成今天的恶果。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何钊澜和沈舟遥相对无言。
“胖叔”沈舟遥最后还是开了口,他的嗓子像是堵了一大团的棉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能顺利发出声音:“我能问一下,安安为什么把琴卖了吗?”
“她把琴卖了?”胖叔显得有些吃惊:“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回事,都不跟人商量一下!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老周在icu,听护士说一天要万把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