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宁夕化身剁手狂魔之际。
清阳县,十字街头。
武大的馒头已然卖得火爆异常。
起初,一个馒头定价四文钱,几乎所有人都对武大冷嘲热讽,说他定是想钱想疯了。
无可奈何之下,武大只能遵照宁夕的嘱咐,宣称这是添加了特制香料的馒头,乃是东京汴梁当下最流行的美食。
这年头,人们还没见识过啥叫营销套路,加上都知道武大为人憨厚,十个人里倒有八个信了他的说法。
有人出于好奇,买了一个尝鲜,打算体验一把东京汴梁最时尚的馒头是何滋味。
这一尝,可了不得。
不仅馒头三两口就被消灭干净,那人立马又掏出钱来,一口气又买了好些,说是回去让家里人也尝尝这等美味。
清阳县这地方不大,邻里乡亲就算没见过面,多半也脸熟。瞧见这位顾客并非武大找来的托儿,那些爱凑热闹的人也跟着买起了馒头。
这馒头,又白又大,不仅松软可口,还带着丝丝甜香,完全没有普通发面食品常有的那股酸味,怎会不受大家喜爱?
没过多久,武大做的馒头就在县里传开了好口碑。两文钱一个,既能当饭吃;四文钱一个,不仅能填饱肚子,还能当零嘴享用。虽然仍有很多人觉得这价钱稍贵,但一听说这是京城汴梁当下流行的美食,那些抱怨的话也就咽回去了,免得遭人笑话。追求时尚,可不是现代人的专属特权,自打人类社会有了文明起,这就是一条永恒不变的真理,否则人类也不会日益进步到现在这般先进。
武大的馒头很快成了抢手货,尤其县里几户大户人家,一听到风声,立刻派管家前来,眨眼间就把馒头抢购一空!
宁夕来找武大的时候,后者正打算去找他。一见到宁夕,武大吓得连连朝他挤眉弄眼,生怕宁夕把馒头的真相说出来。
宁夕让武大上了马车,来到先前那片偏僻之地。
“嘘……”
待确认周围无人,武大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小郎君,真是谢天谢地,还好你没说这馒头是你做的!”
宁夕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一头雾水:“怎么了?馒头出问题了?”
“没……没事儿,馒头卖得特别好,全被人抢购一空……哎呀……”
武大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要是宁夕听说馒头热销,决定亲自去卖怎么办?
宁夕可没闲工夫揣摩一个大老粗的心思:“武老板,一共卖了多少钱啊?”
“哦哦……”
武大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兴奋过头,竟忘记给宁夕结算款项了。宁夕带来的是一百五十个馒头,批发给武大的单价是三文钱一个,因此武大便给了他四百五十文。
四百五十文,折合成银子便是四钱五分。扣除成本,馒头加上纯碱的费用,宁夕大约赚了二钱银子。说起来,制作纯碱的原材料太贵,碱石那玩意儿在药铺里都是当药材卖的。原本宁夕觉得碱石价格尚可接受,等到实际提炼时才发现,他购买的碱石杂质太多,严重拉低了利润,除非他自己能找到碱矿。
不过,两钱银子的利润也算不错了。别看二钱银子不多,一天赚二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六两。六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呢?对于一个五口之家来说,省着点儿花,足够支撑大半年的生活开销。卧龙村的村民们辛辛苦苦劳作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当然,像赖志成那种败类除外。
“小……小郎君,你以后的馒头还能不能继续卖给我?”宁夕赚了二钱银子,武大则赚了一钱半,且赚得比宁夕轻松得多。他既无需蒸馒头,也不用操心运输,只需在十字街摆摊售卖,短短一个时辰就有如此收入,傻子才不愿意干呢。
对此,宁夕既没有承诺继续将馒头批发给武大,也没说要亲自零售,而是给他指了另外一条出路。
宁夕和武大站在包子铺前,宁夕提议道:“武老板,我家离这县城实在有点儿远,天天来回跑也忒麻烦。我想这样,我提供那种特别的香料给你,你自己在这儿蒸馒头卖怎么样?”
宁夕心里盘算着,那些费力又利润薄的活儿,最好还是让别人来做,自己嘛,牢牢抓住技术核心和高端生产这一块就行。
武大听后,脸上显出几分迟疑,琢磨着那特殊香料该不会价格高得离谱吧:“这个……真能行吗?”
宁夕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没问题!你想想,要是你蒸出来的馒头加了这香料,一下子变得热销起来,你不就赚得更多了?”
说罢,宁夕从怀里掏出一个装着食用碱的小罐子,晃了晃:“武老板,你家在哪儿?我这就亲自上门给你示范一次,保管让你见识到这玩意儿有多神奇。”
武大见状,心下略安,指着不远处道:“那啥,我就住在城南边,离这儿不算远。”
于是,武大领路,石头驾着牛车,他们从城东出发,穿过城西,直奔城南。虽然听起来好像要跨越大半个城,但其实古代的城池规模可不像现在这般大。毕竟,城墙再长也不能无止境,总得考虑防御问题,几十里的城墙哪能轻易布满守军?当然,像东京汴梁那样的超级大城市另当别论,据说它周长有五六十里,堪称当时全球最大的城市,没有其他能与之相比。
清阳县虽说是座中等县城,但周长也不足二十里,从东门走到西门,横穿全城也就区区四五里。城里主街就两条,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恰好交叉成个“十”字,人们便称之为“十字街”。
很快,他们仨就来到了城南。武大依旧指路,石头稳稳驾驭牛车,沿着一条铺满紫石的横向街道行至一座两层小楼前停下。可能是因为这地方平日少见牛车经过,周围的人立刻被吸引过来,围了个圈儿看热闹。
“哎哟喂,武大,你今儿个竟然坐上牛车啦!”
“武大兄弟,这位是你家亲戚?”
“我说武大,太阳还没落山呢,咋这么早就回家了?怕你家媳妇儿在家受欺负啊?”
周围的调侃声此起彼伏,乍一看武大人缘似乎不错,实则不然。这些言语中尽是对武大的嘲讽与轻视。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还探头探脑地朝武大屋内张望,不知道在窥探些什么。
这情景让宁夕不禁联想到原主宁二在卧龙村的经历,村民们也是这般对待宁二。不过,此刻武大的处境似乎比原主还要糟些。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武大仿佛早已习以为常,无论旁人如何说,他始终挂着憨厚的笑容回应。
有几个原本还想继续取笑几句的,可一瞧见宁夕和石头的眼神,顿时胆怯了。特别是石头,他手握皮鞭,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那架势仿佛随时要动手教训人。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武大这才如释重负,冲着屋里大声喊道:“媳妇儿,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