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愉撒了手,之前拿起来的纸折成的东西全都撒在了地上。
柜子上还有那日两人一起折的其他东西,乐愉拿起了一张纸桌子,此刻她觉得,它不是给人吃饭用的,也不是给人写字用的,也不是平时摆放东西用的,它是刑具,它是断头台,它上面的颜色都是血污染成的。
乐愉再次撒了手,纸桌子也落在了地上。
她拿起了两人在一起时昆中珏折的椅子,她觉得如果有人把两只手全都放在那椅子上,接下来便会有一把刀落下来。
"''歘!'';一刀!就那一刀啊!干脆利落,只用了一刀就把她的两只手全都砍下来了!"
连伯苑向她描述声瑞殿的人把昆中珏的双手一刀砍下来的话语在乐愉耳畔回荡。
她仿佛看到那纸做的椅子上有一双手,沾满鲜血的手,有着蓝色指甲的手...那双手再也摸不到天,摸不到地,摸不到人心...
随着乐愉一松手,纸椅子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的纸桌子上。
乐愉低下头一看,感觉一些曾经有趣的带着生气的东西堆在了一起,说是祭品,却又显得太过凌乱,仿佛扫帚一上,它们就会被扫走了一样。她望着那些用纸折叠出来的东西,就像望着蓝甲人的生命,很多很多个生命。因为是蓝甲人,他们就会莫名其妙一个又一个地倒地,然后被人当成废品,当成垃圾,任人践踏之后扫走。然后,有人用火烧"垃圾",有人把"垃圾"直接扫到沟里,仿佛他们的生命没意义,仿佛他们来时间走一遭就是为了被人扫走的。
柜子上依旧有其他纸折叠的东西,乐愉没再拿,也没有再看。
她木呆呆地走到了床上躺了下来,依然感觉心中堵,依然感觉整个人发胀,依然感觉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一样。
她想哭,想大哭一场,可她却哭不出来。
她想睡觉了,她想一觉醒来,看到的是个不一样的世界,然而她知道自己就算闭上双眼,也无法立即入眠。
她还是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好像那黑罩无边无际。
乐愉曾经说过:"人可以以不同的心境面对同样的遭遇。就算已经遇到的事很糟糕,也可以不让心情蒙灰。"
然而此时,她不光是心情蒙了灰,似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灰。
乐愉觉得自己应该想想那些笑容,也许想到笑脸就会感觉好一点,然而刚刚想到"笑",连伯苑的笑容便浮现在了她脑海中。
"是啊,她这就是活该啊!"
"赶紧收拾了,这房间以后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这些话,是她爷爷带着笑容跟铁万刀说的。
曾经从爷爷的笑容里感觉到的慈祥,仿佛就在这一天不见了。她当然想找回来,但是到哪里去找呢?她觉得时间有很多作用,说不定很久以后,她还会再次从爷爷的笑容里看到慈祥,然而就算到了那个时候,她真的能忘记他那恐怖的笑容吗?如果没忘,那慈祥在她眼里会不会也成了另一种恐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