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带你去大长公主府!”见流莺有些愣愣的,谢韫安心念一动,伸手过去拉了拉她的胳膊。
流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些别扭地出声:“谢谢,我知道了,”
见她表现得就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谢韫安又絮絮叨叨地安抚道:“以后你就在府里乖乖等着你主子回来就行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来找我,也可以跟公主府的管家说。摄政王亲自下过令了,只要有关大长公主的事,任何人都不得马虎!”
流莺被他殷勤的态度吓到了,不由狐疑地问出了声:“你们为什么都一口咬定我家小姐一定会回来?”
谁知谢韫安不假思索道:“岚陵是她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不回家还能做什么?”
流莺顿时语塞,这人说得可真理直气壮。
小姐她……真的是圣武皇帝的女儿吗?
可是她不敢问,一来这件事情很明显还有内幕,二来她怕自己知道了答案会连累小姐。
不过,瞧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倒真有几分相信小姐的身份了。
或许,小姐真是岚陵皇帝与皇后嫡出的公主呢!
还有夫人其实没死,还因为某种原因成了岚陵圣武皇帝的皇后。
这么一想的话,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难怪凤甯那个老贱人会死皮赖脸地跟来岚陵,还骗她说小姐也一定会来,还用狠话一路哄着她从北离追到了岚陵。
其实她心里还真希望小姐就是岚陵的大长公主这样一来小姐就不是生父不详的野种了。
小姐有亲生父亲,还是岚陵最最高贵的圣武皇帝!
她就知道,像小姐那般厉害的人,出生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高贵!
想到这里,流莺忽然就觉得真相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主要是小姐开心。
话说回来,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没有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找来岚陵?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跟来了,要追杀凤甯也可以先告诉小姐,以小姐的能力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都可以,
呜呜……好想小姐呀!
关于凤浅的身世,除了自欺欺人的凤甯外,其他人都接受得很快。
岚陵皇宫,紫宸殿。
管事太监元寿哭丧着一张老脸,战战兢兢地敲响了皇后寝宫的大门。
见里面的人迟迟未出声,元寿才大着胆说道:“启禀陛下,摄政王派人送了个人过来。”
元寿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道冷漠的声音斥道:“让他们滚,没看到朕在为皇后挽发吗?”
元寿苦着脸,在急得直跺脚。
皇上的脾气他是知晓的,眼底根本就没有除皇后以外的任何人,就连亲生的两位殿下都不例外。
可摄政王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们两位神仙斗架,受苦的从来都是他们这些两面不讨宫人。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皇上痴迷皇后,多年不理朝政,朝野上下就全靠摄政王一人撑着。
除非是顶顶重要的国家大事,否则摄政王也不会派人来打扰皇上照顾皇后。
想到那女人的容貌,元寿心里就狠狠叹了一口气。
听闻她还是从北离来的……要知道“北离”两个字,在这紫宸宫里可是第一大禁忌。
这样下去,只怕岚陵国的天也要变了。
变天就变天吧,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殃及池鱼才好!
不同于元寿的忧国忧民,圣武帝的心里却只为爱人烦忧。
他今日发现萋萋的白发又掉了不少,看了眼自己手里捏着那几缕白丝,慕容云辰的心里烦躁不已。
再这样下去,萋萋的头发怕是很快就会掉光了。
无意间看到铜镜里的他正盯着在自己出神,一身的薄纱的白发女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头。
声音冷淡地问:“怎么了?”
"无事!"见她回头,慕容云辰赶紧将手里的发丝藏到了身后。
许是怕她看出自己的异样,他又赶紧挤出一抹温润的笑来,“许是外面真有什么要紧事,你先等等,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嗯,那你快去快回。”白发女子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神色始终淡淡的,目光也平静到近乎呆滞,眼底没有任何涟漪。
见她如此,慕容云辰的心又忍不住轻轻一痛。
其实,他该早该习惯这样的萋萋了。
无悲无喜,亦对他再无所求。
可是哪怕她早已察觉不到他的情绪、看不出他的悲欢,只要她还能像这样陪着自己就好!
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他可以舍弃,哪怕是别人倾尽所有想要谋取的皇权,他都可以说给就给。
唯独他深爱的萋萋,不能再与任何人分享。
怀着沉痛的心情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慕容云辰才转身走出了她的寝宫。
临了,他还不忘轻手轻脚地关好了寝宫大门,这才皱起眉头去看早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元寿:“什么事非要来打扰朕,不是所有事都让他自己看着处理的吗?”
元寿暗中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回陛下,摄政王说了,这个人一定要让皇后亲眼见见。”
尽管元寿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可却还是惹来了慕容云辰的怒斥:“放肆,皇后岂是说见就见的?”
见他发火,元寿赶紧找补:“陛下息怒,摄政王原话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娘娘见不见,您不妨先看看再决定吧?”
慕容云辰这才看了他两眼,然后沉着一张冰块脸走进了紫宸宫的主殿。
直到走近了,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侧颜,他那张冷酷的脸上才渐渐浮现出一丝丝波动来。
萋萋?
慕容云辰不由紧走几步,想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直至看见她红肿的右半边脸,他才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他怎么忘了,自己才刚从萋萋的宫里出来?
这不是他的萋萋,只是那个人找来膈应他的赝品!
不得不承认,此女无论是身形还是脸型都与萋萋十分相似。
可他认得萋萋的身影,她……要比这人更加单薄纤瘦。
还有肤色和发色……萋萋已有十余年未见过阳光了,浑身上下剔透得就像天上的白雪仙子一般。
而眼前的女人虽然有着和萋萋一模一样的脸,但却不及他的萋萋半分。
他的萋萋是清冷出尘的天上仙,而此女不仅一身的尘俗气,还有一身狼狈的伤痕,根本就不配与他的萋萋相比。
忽然,慕容云辰猛地想到他那个皇兄前几天才来跟他说过的话。
想到那个人,他的呼吸就是狠狠一滞。
她,不会是……
慕容云辰的心思顿时百转千回。
盯着她看了良久,才神色复杂地问道:“你是谁?”
其实凤甯也在看他,直到听他询问自己的身份,她才冷冷出声道:“陛下好生奇怪,召我入宫居然还问我是谁?”
谁知凤甯一开口,慕容云辰就认出了她。
“原来是你!”他不由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她。
“圣武陛下见到民女,似乎有些紧张?”凤甯早就将他的反应都看在了眼底,这不由让她想起了慕容的话,“怎么,陛下认识民女,或者认识民女的这张脸?”
凤甯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右半边脸,那里才刚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可丑陋着呢。
“你不配拥有这张脸。”谁知慕容云辰脸色一沉,蓦地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然后抬手一刀划破了凤甯脸上的肌肤。
“啊!”凤甯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惊痛之下不由高声惊叫了一声。
慕容云辰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沾血的匕首来:“任何伤害过萋萋的人,朕都会要她付出代价!”
听到“萋萋”两个字,凤甯整个人就是一僵,就连脸上蚀骨的疼痛都忘记了。
只因“萋萋”,正是她那个死去多年的孪生姐姐的乳名。
随着这声“萋萋”,尘封已久的往事就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在她的血肉生根发芽,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理智。
凤甯怒视着慕容云辰,目眦欲裂地骂道:“原来是你!凤棠新婚夜偷的那个奸夫,原来就是你!”
慕容云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凝聚着刺骨的寒冰,声音冷得就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我说了,你不配提萋萋,更不配提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