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赶回帝京,凤浅并没有着急回凤家。
而是趁着夜色又去了一趟承王府。
这回不止是库房,就连渣男的书房、寝房、厨房和练武堂都给他搬得一干二净。
出了承王府,她直奔穆元海的相府,把偌大的相府一扫而空。
想起狗皇帝的算计,凤浅又绕路进了一趟皇宫。
先是国库,就连御膳房、尚衣监和太医院都没放过。
除此之外,她还顺手搬空了皇帝的内库,陈太后的宁寿宫以及帝景宣生母容妃长秋宫的库房。
既然渣男喜欢迁怒于人,那不如就让他怒得更彻底一些!
反正没有证据,不怕他们查。
从皇宫出来,凤浅才带着一身疲惫赶回了凤家后院。
只是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她就敏锐地发现房间里有生人的气息。
气息虽陌生,凤浅却闻到一丝熟悉的药味。
凤浅心中一动,小声试探道:“谁在里面?”
“是我!”
窗边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半月不见的帝北珩。
这男人这么晚还在她的闺房,凤浅不悦地蹙了蹙眉。
还不待她开口,帝北珩就自觉解释道:“你明日从这里出阁,总不能光秃秃的吧?”
凤浅嘴角微抽,这男人这么晚还过来装扮她的闺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帝北珩却当她只是感动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笑完,又忙扯开话题问:“你家人怎么样了?”
凤浅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他:“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帝北珩又问:“没碰上我那傻侄儿吗?”
想起她洒的那一圈火油,凤浅忽然勾起一个邪妄的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帝北珩问起她在十三州的情况,凤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直聊到凤浅脸上浮现出困倦,帝北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时间不早了,明日还要娶你,本王就先回去歇息了。”
凤浅很是爽快地挥手:“回吧,明天见!”
送走帝北珩,凤浅回基地洗了个香喷喷的药浴澡。
刚躺回自己柔软的大床,却猛地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糟糕,陈大人还在等我!”
随着一声暗恼,凤浅随手捞过一件外衣就闪身飞出了院子。
陈泰的确在等她,自那日从承王府回家以后便一直在等。
深夜来客,陈大人几乎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其实早料到她会来,因为是最后一夜,再不来明天的事就无可挽回了。
当他看清凤浅的面容时,却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你就是那日同我说话的姑娘?”
凤浅恭敬地跟他见礼:“凤浅见过陈大人。”
“你是龙渊王妃!”陈泰忽地恍然大悟,“老朽就说什么人会帮我对付承王,原来是你!”
凤浅把她的计划同陈泰仔细说了一遍,听得陈泰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
后来,凤浅递给他一包磷粉,并详细告知了明日要怎么使用。
最后,她又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他儿子的病情,才踏着月色离开了陈府。
七月初七,宜嫁娶。
承王府内,红绸满屋,玉锦铺地,一派喜庆。
府外锣鼓漫天,在一片礼炮声里,一袭锦衣喜袍的新郎官利落地翻身上马去相府迎亲。
只是银色面具下那张平庸的脸上,布满了忧虑和焦急。
他并不是今天成婚的正主,他只是个侍卫。
接亲的队伍已经出发,还有两刻钟新人便要去太庙祭祖。
承王帝景宣昨日带兵出城剿匪,迟迟未归,就连今日的迎亲都错过了。
为免被有心之人扣上藐视先祖的帽子,王府管家只得临时安排一个侍卫穿上喜服、戴上面具代替王爷去相府迎亲。
接亲的队伍走后,王府管家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昨晚王府多处被盗,丫鬟婆子们怕被责罚,竟磨蹭到现在才来告诉他。
可殿下大婚在即,宴请的宾客将至,他就算是要处罚人也来不及了。
管家只好擅自做主,让府兵们去最近的商铺搬些东西回来充充门面。
至于寝房等其他地方,反正王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宾客们不敢进去闹洞房,只能等王爷或王妃回府后再做定夺。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接亲一事。
“来人,快去禀报容妃娘娘,殿下剿匪未归,还请娘娘示下!”
话落,一个黑影便匆匆出了府,从侧巷打马飞奔往皇宫而去。
可人还没踏进宫门,就遇上一队人而来,为首的是一个八岁的玉面少年。
还未走近,就听有人沉声发问道:“可是承王府来报信的?”
那侍卫只是惊讶了一瞬:“正是……”
“容妃娘娘有令,承王剿匪辛劳,陛下特许十三皇子代兄拜堂!”
听到代兄拜堂四个字,侍卫心里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幸好容妃娘娘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否则等他进宫赶去报信定会误了吉时。
刚松一口气,就听十三皇子沉着脸开了口:“迎亲的队伍到哪儿了?”
“已出了王府,只怕已经到相府接亲了。”
帝景皓听了思考了一瞬,然后当机立断道:“直接去太庙,本殿替四哥先顶着,你去城门守着,四哥一进城就带他来太庙。”
“属下遵命!”侍卫领了命,直奔太庙而去。
直通皇城的东直街上,锣鼓阵阵,唢呐飞扬。
街道两边本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却因为一件突发事件而堵塞不通。
皇家两对成亲的喜轿居然撞道了。
因着同是去太庙祭祖,抬轿的一不留神,承王妃与龙渊王妃的喜轿就撞到了一起,谁都不肯让谁。
“姐姐真是小肚鸡肠,竟然连喜道也要跟妹妹争。”
方才接亲时没看到帝景宣,穆诗妍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此时被凤浅的花轿这么一撞,她实在忍不住就开了口。
悠闲坐在花轿里的凤浅闻言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眸色眯了眯出声:“既然妹妹着急,那你就先走一步吧。”
穆诗妍上赶着去投胎,她今天就是让她一次又何妨?
穆诗妍心情本就烦闷,此时再听到她咒自己先走一步,心底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什么叫……”
只是她刚开口,就被喜婆轻声打断了:“王妃,切莫误了吉时!”
“多谢姐姐体谅,那妹妹就却之不恭了!”穆诗妍把话咽回肚子里,得了便宜的她还不忘当众卖乖,“姐姐也要加油哦,要是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话落,她的花轿就撞了撞旁边的凤浅的花轿,然后像一只斗胜的公鸡一样趾高气昂地一溜烟而去。
只是一越过凤浅的花轿,穆诗妍便对轿外的心腹轻声吩咐了一声。
紧接着,她花轿后抬嫁奁的队伍便加快脚步插了进来。
嫁奁队伍极长极慢,且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凤浅这边的迎亲队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过去。
领路的陌凛看着眼前冗长的队伍,忍不住对着轿内喊了一声:“王爷!”
帝北珩平静地坐在凤浅身边,就连呼吸都没乱一分,没有出声指示。
陌凛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抬轿的车夫们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原地等候。
凤浅感觉到抬轿的人停了下来,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古就有喜轿在路上不能停顿、不能回头的说法。
她让路了,穆诗妍一定是故意想让她难堪。
正想着,却听身边的男人冷不丁开口道:“听说承王妃出嫁,穆相为她置办了三百抬嫁妆。”
因为腿脚不便,帝北珩并没有没像寻常男子一样骑马迎亲,而是与她同乘花轿。
他今天穿了一身低调的玄色喜服,墨发高高束起,俊逸的脸上少了几分苍白,多了几分喜气和生机。
他此时开口,浓黑的眉目间却透着几分狷狂,矜贵邪戾,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男人的容貌本就世间独有,此时更是邪肆入骨,凤浅差点就被他这一身气质勾了魂。
反观她自己,一身张扬的红嫁衣,三千青丝只用一根凤簪高高挽起,简单又冷艳无比。
都说阴阳相合,此刻,她与他并肩而坐就是活脱脱的一对璧人。
欣赏着美色的凤浅心情好了一些,不由挑眉道:“怎么,你看上了她的嫁妆,后悔娶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孤女了?”
帝北珩不屑冷哼:“本王岂是那等肤浅之人?”
若不是这男人嘴角那抹邪肆的笑容,凤浅几乎就信了他的邪。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
反正只是一场交易婚姻,没有嫁妆又有什么关系?
穆诗妍气势和风头倒是占尽了,一会儿不还是没有新郎拜堂吗?
她心情刚舒展了一点,却见那男人嘴角忽然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憋着什么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