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一走,凤浅便将昏迷中的凤阑挪进了她的基地里。
方才讲话的瞬息,她已经用银针封住了凤阑的几处心脉和大穴。
此时有药池的疗愈,就算直接拔箭也不会伤及他性命。
只是中箭的位置距离心脏不足一厘米,倘若今天她若不来,凤阑必死无疑。
箭头一拔出来,凤浅便用万能药液替他清洗伤口,心脏附近的毒素在肉眼可见地退散。
凤阑体内的毒素仍未排出,她只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已。
凤浅把他挪到一副简易的担架床上,快速将伤口包扎好,又给凤阑塞了一颗丹药吊命,这才连人床一起挪出了基地。
此时,凤家人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完成了集合。
妇孺进了箩筐,男丁则系上了飞行伞和安全绳候在一旁。
凤浅推着担架过来,扬声吩咐流莺:“清点人数,准备撤离!”
流莺听到命令,立马开始点人:“一二三……回小姐共四十八人!”
凤浅扭头看向温氏,却见她红着眼点了点头:“除了钧哥儿夫妇被……逃出来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凤浅没说话,唤来流莺一起把凤阑抬上战隼的客舱,又让温氏跟进去贴身照顾。
她又绕着男丁们走了一圈,逐一检查了他们身上的安全绳是否系牢固了,才翻身进了驾驶舱。
战隼随即缓缓离地,露出两只锋利的“鹰爪”,每只鹰爪上还有一排凸出的倒钩,看起来像尖刀又像卡扣。
凤浅把战隼停在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对下面的流莺道:“把筐耳用绳子系在鹰爪上。”
话落,复又对男丁们说道:“你们也找根钩系上,一会儿飞起来就不要乱动。”
话音刚落,一阵热浪铺天盖地而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烧过来了!”
见大家都吓慌了神,凤浅立马扬声安抚大家:“不要慌,把绳子都系在鹰爪上,我们马上离开。”
听到她的话,众人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把自己身上的绳子打成死结圈往鹰爪上套。
“小姐,套上了!”
“我们也好了!”
凤浅回头看了看下面,确认没有遗漏后就启动了油门:“抓稳了,出发!”
启动的战隼如同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一样,在一片火光里扶摇直上。
与此同时,山脚的东树林里。
帝景宣派出去盯着火势的暗哨发现了山顶似乎有情况。
“王爷,山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
崔询抬头一看,一眼就认出是他先前发现的那只巨隼。
帝景宣顺着暗哨的提示望去,看到一只慌忙逃窜的大隼,不屑道:“不过是一只逃命的畜牲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属下多言!”
暗哨被训了一句,讪讪地闭了嘴,生怕一不小心再惹恼了这尊煞神。
崔询却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帝景宣此人狂妄自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而他看得很清楚,那隼脚上分明就有东西!
虽然隔得遥远,可山顶那么大的火光,若仔细看就能发现端倪。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隼脚下一个个的小黑点,并不是跟着它仓皇逃生惊起的生灵——而是人!
他很肯定这并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放眼天下,能御隼飞行的人,他只能想到王爷口中那个归来后早就“异于常人”的凤小姐!
凤小姐御隼而来,助族人逃生,他回去总算能向王爷交代了。
心里稍稍一定,就听帝景宣开口道:“崔副将带一队人留下,其余人随本王立刻回京!”
话音还未落下,便觉一阵热浪劈头盖脸而来。
众人回头一看,营帐旁一个举着火把的人早已被火蛇吞没。
帝景宣盛怒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一个眼尖的银羽卫发现了真相:“不好,地上被人洒了火油!”
“什么?”帝景宣一脸不可置信。
饶是他再迟钝,也立马反应过来银羽卫里有内奸。
炙热的火焰如同的吐着信子的巨蛇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将他们死死困在圈里。
与此同时,方才小憩过的营帐也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帝景宣的脸色黑如锅底。
有人想要他的命!
看了看疯狂逼近的猛火,帝景宣当机立断。
他不想死就只能用活人开路。
来不及多想,帝景宣一个翻身上马,然后长枪挑起一人就把他往前面的火蛇线上扔,
见承王以活人开路,银羽卫个个满目震惊,顾不上军纪不军纪,丢下武器都慌不迭地逃命去了。
崔询看着杀疯了的承王,咬咬牙突然向营帐的方向冲去。
营帐旁边有两桶水,是他先前打来准备给承王洗漱用的。
现在,这两桶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崔询提起沉重的水桶就往自己头上浇,一股凉意从头沁到脚。
直到浑身被冷水浇透,他这才翻身上马,鞭策着马儿跟上帝景宣的步伐。
还不忘徒手拍了一下马屁股:“好马儿,不想死就给爷冲出去!”
……
另一边,凤浅开着战隼一路往西南飞去。
直到飞离了那片火海,死里逃生的凤家人才按捺不住劫后余生的喜悦:“我们得救了!”
“是大小姐救了我们!”大家心里充满了感激。
温氏眼眶微热,今天要不是浅浅,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她一个百无一用的妇人倒是死不足惜,只可惜了孩子们还那么小。
偌大的凤家,只剩下他们这些没出息的孤儿寡母……
凤浅感受到大家的情绪变化,不由打开了通讯设备,沉声道:“有什么话都等落地了再说,以免影响飞行。”
听到警告声,大家都识趣地闭了嘴。
确认没有隐患后,凤浅忽地加快了飞行速度。
战隼一路南下,直到飞出了潼林关。
凤浅在一个叫旌阳的小镇附近寻了个宽敞的空地降落,然后拿出帐篷撑开,准备让凤家人在此歇息一晚再进城。
旌阳这个地方她有印象,镇上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个安心静养的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翻过一座山就是泾阳关。
出了泾阳关便是瘴气密布的岭南一带,由于紧扼岭南和中州平地的咽喉,泾阳自古以来便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塞。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镇守泾阳关的将领是帝北珩的亲信。
把凤家人安置在此休养,再适合不过了。
战隼一落地,凤阑也醒了。
凤浅走过去,关心地问道:“小舅父感觉如何?”
凤阑眼底本还有些迷茫,一见她就清明了起来:“好多了,多谢浅浅救命之恩!”
凤浅点点头,轻浅一笑:“小舅父见外了,咱们亲人之间无需如此客套!”
看着那张酷似嫡长姐的脸,凤阑眼眶蓦地发红,各种情绪翻涌而来。
见他眼中似有悲切,凤浅连忙转移话题道:“今晚大家先在此处将就一宿,明日再分批次入城,等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凤家这么多人,必须得分开走,否则太惹眼了。
凤浅的话一落,温氏就点头应下了,顺便让人把话传了下去。
大家便卸下防备原地休整了起来,这几天只顾着逃命,所有人都强撑到了极限。
此时有大小姐在,终于可以好好歇一下了。
凤浅让流莺去附近找了水来,她又进战隼储备舱取出一些干粮分了下去。
凤家人吃饱喝足就各自回帐篷去休息了。
凤浅想了良久,最后拿着一张地图,走进了凤阑的帐篷。
“浅浅还有事?”凤阑见她神色凝重地进来,就知道定是有大事要交代。
凤浅也不卖关子,摊开手上的地图直奔主题道:“我确实有一件大事要拜托小舅父。”
“浅浅尽管吩咐,今日要不是你,我们都成了一堆白骨,以后你就是凤家的家主!”凤阑红着眼,神情有些激动。
“家主之位不急,等处理完帝京那边的事再说。”凤浅不疾不徐地道,“我现在要说的,是消失已久的铁矿。”
“铁矿?”凤阑与温氏齐齐惊呼出声。
凤浅在地图上指了一个位置,面不改色地道:“舅父可还记得,高宗年间旌阳附近曾发现过铁矿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