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捧起那只木偶脑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木偶后脑的裂缝，大约有一根指头那么长，最宽的地方超过一厘米宽。至于深度，他在清理过程中试探的结果，超过了3个厘米——也就是说，几乎要达到木偶脑袋的一半深度。</p>
“嗯……这裂缝也不算太大……就是要防止它越裂越大，最后彻底裂成两半……”</p>
沈乐小声自言自语着，在木偶后脑勺画了一个蝴蝶形状的图案，或者说，是两个顶部相对的梯形。然后，固定好木偶后脑，一手拿木工凿，一手拿锤子，“砰砰砰”地往里敲：</p>
“一、二、三、四、五，完美。换个地方再来，一、二、三、四、五！”</p>
先在梯形内部凿出几个小洞，然后，沿着梯形边缘，一下一下，笔直地切削进去：</p>
不到十分钟，一個长三厘米，宽一厘米，最窄处0.7厘米，深二厘米的孔洞，就出现在木偶后脑勺。沈乐举起右拳，挥舞一下给自己打气，又拿起一块后厨找到的杂木，开始切削：</p>
“刷刷刷……刷刷刷……我锯，我锯，我锯锯锯，我刨，我刨……漂亮！完成了！”</p>
一枚和孔洞大小、形状完全相同，一面平坦，另一面圆弧状凸起的木块，落在沈乐手心，被他轻轻抛了起来。</p>
“燕尾榫！这东西两头大，中间小，卡住裂缝两边，就能把裂开的地方拉住，让它不至于越裂越大！”</p>
沈乐把新完工的燕尾榫在木偶后脑上比了比，往榫孔里涂好木工胶，就抓起橡胶锤，砰砰砰砰把燕尾榫往里敲。孔洞不深，很快就敲了进去，严丝合缝。沈乐摸了摸木偶凸起的后脑勺，叹了口气：</p>
“嗯，接下来，就是把多出来的地方削成弧形，和脑袋线条贴合了……不过不急，还有事情要做……”</p>
他找出一支木工胶，刷刷的往裂缝里挤。上粘天，下粘地，中间粘空气，木工胶粘一切，对木制品的各种裂缝、尤其是细小裂缝分外好用。</p>
眼看裂缝填满，再挑选了颜色差不多的木粉，往裂缝里灌。普通杂木，木粉没有特别大的用处，但是修理红木，先灌木工胶、再灌红木粉，最后打磨平整，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会让人以为是一块完整的木板！</p>
“哎，我可是给你特别精加工了啊！等你活了，要好好地报答我！”</p>
沈乐摸摸裂缝被填满的木偶脑袋，赶紧换了快干木工胶，给灌进木粉的裂缝彻底固化。等固化完毕，用铲刀铲平固化好的木粉，然后，哀叹一声：</p>
“啊……”</p>
接下来又是打磨地狱了……打磨，修色，画木纹，喷漆，抛光，哪一样都是费时费力的细致活儿……</p>
算了算了，等他下单的打磨机到了再说吧……</p>
沈乐耸动着肩膀，甩着手腕往外走，打算出去觅食。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叮咚”一响，跳出昨天那位年轻警察，石光兵先生的微信：</p>
“在吗？能不能开下门，有几个孩子找不到了，说是跑到老街这一片来了！”</p>
啥？</p>
跑到老街这边了？</p>
不会跑到我宅子里了吧？话说，我这个宅子，好像没有哪一扇门是开的，也没有狗洞，小孩子应该跑不进来？</p>
沈乐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前去开门。门一开，年轻警察石光兵满脸疲惫，满眼血丝，手里抱着个平板，和一个30来岁、拎着一根长杆子的辅警并肩而立。见他前来开门，大大松了口气：</p>
“监控看到这三个孩子跑到老街来了，一直没有找到。老街别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只剩下你这里了。昨晚到今天早上，你有看到这几个孩子，或者听到什么异响吗？”</p>
“没有倒是没有……”</p>
沈乐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昨晚、今天早上，尽和木偶折腾了，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p>
然而这房子左右两路，每路三进，面积已经足够大。虽然不至于像荣国府一样，薛姨妈一家住在梨香院，贾政可以一年半载见不着小姨子的面，那也不是随便一点动静就能听见的。</p>
更不用说，这座宅子的左路还有假山，还有池塘，还有水井。这万一掉下去，会出大事的！</p>
“但是，我也不确定，小孩子会不会从什么地方爬进来。这样吧，两位警官，跟我进来找一下人？”</p>
他让了两位警察进来，锁上门，陪着他们往里走。一走进院子，石光兵飞快扫过一眼，下意识地微微整大了眼睛：</p>
“这个——你一个人住？”</p>
这也太壕了！</p>
他现在还和父母住在一起，他们警校里的同学，绝大多数还没开始购置自己的房子！这位，这么大，一栋宅子？</p>
“是啊，我一个人住。”沈乐的微笑几乎要变成苦笑了，从背包里掏出巨大的一串钥匙，陪着他们一间一间开门，正厅，厢房，逐个儿看过去：</p>
“刚继承的遗产，正好毕业了没地方住，就搬过来了。”</p>
身为片警，辖区的情况，他是肯定要掌握的。但是，从地图上、图纸上、卫星图上看，和实地踏进这个宅子里来看到底不一样。石光兵跟着沈乐走了一间又一间，一间再一间，先是惊讶，再是想叹气，很快，又变成了担心：</p>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座宅子？没有租客？也没有看房子的？”</p>
很容易遭贼的！</p>
“你看看这家具……我能租给谁？”</p>
“啊……也是。”石光兵挠挠头。他只是个警察，还是个片警，不是刑警，不是经警，没见识过多少贵重家具，只能看出这些家具“像是红木的”、“看着好像很贵”。一直探查到第三间房间，他终于忍不住叮嘱：</p>
“你还是找个人看房子吧，不，这么大面积，一个人还看不过来。或者实在不行，多装监控，多装报警设备。有事情打我们电话——我的电话号码就是微信号，记住了？”</p>
“记住了！”</p>
“有事情一定要打电话啊！——不知道监控怎么装，怎么联网，回头可以问我，我帮你推荐一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想哪天上门，是听你报案，或者听到别人报告你这里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