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是戴着口罩进来的,程文明很满意。示意两个负责通讯的民警先出去,这才招呼他坐下。
韩昕好奇地看了看车里那一大堆先进的设备,坐下问:“程支,肖支,上级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行动”
“上级刚下达命令,让杨局和许支那边天黑之后行动,我们要等杨局和许支那边收网了,等他们就地审讯完吴恒业等嫌疑人之后再行动。”
“这么说也是今天夜里行动。”
“嗯。”
“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从发现管泰荣夫妇吸毒,到建议去浙省盯那五个吸毒人员,再到发现梁小冬有问题。
进而追查到吴恒业具有重大嫌疑,以及追查到吴恒业的制毒窝点,一直到大前天确认水电站这个制毒工厂。
小伙子马不停蹄奔波了上千公里,发挥了巨大作用。
照理说收网应该让他参加,但局领导学会了“炒作”,尝到了甜头,觉得眼前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骨干应该继续“特别”下去。
留点悬念,保持点神秘感,等案件办结评功评奖时,可以跟浙省同行乃至上级打打“神秘牌”。
程文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回头看向肖云波。
“小韩,杨局知道你很辛苦,今天中午还亲自打电话问你的情况,考虑到这个年你都没过好,我和程支打算给你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肖支,这个时候给我放假,合适吗”
“你不想休息”
“我当然想。”
“那就是了。”
肖云波抬头胳膊看看手表,又笑道:“你如果想来个有始有终,可以在这儿等到收网之后再回去。如果想家想女朋友了,可以现在就回去。”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韩昕感觉像是在做梦,禁不住问:“现在就可以走”
“现在就可以,面包车你就别管了,我安排人开车送你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立了大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女友聚少离多,同父异母的妹妹马上就要高考,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在家,韩昕真是归心似箭,很想来句现在就回去。
但想到今天夜里就要大收网,觉得不能虎头蛇尾,犹豫了一下,抬头道:
“我还是等行动结束之后再走吧,您二位要是觉得我在这儿碍事,我可以去面包车上睡会儿。”
“面包车里味儿那么大,怎么睡,还是去我那辆越野车上睡会儿吧。”
“谢谢肖支。”
“赶紧去休息吧,这么多天没休息好,肯定很累。”
“是。”
韩昕前脚刚下车,程文明就忍俊不禁地说:“我就说他不会现在回去,你还不信,现在输了吧,等回去之后要请客。”
“愿赌服输,说请就请”
肖云波哈哈一笑,随即坐下道:“明明想回去,还非要等行动结束之后再走,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是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谁都不相信。既不相信我们,一样不相信上级。”
“这么说他管得还挺宽。”
“换作你我,一样不会放心,毕竟追查到这一步,万一搞砸了多可惜。”
程文明正感慨,手机突然响了,低头一看,又是“任大傻”打来的。
他无奈的笑了笑,拿起手机划开通话键,顺便点开扬声器:“忠年,又怎么了你现在归王总指挥,有什么情况向王总请示汇报,总给我们打电话做什么”
“老程,肖支,我要跟你们一个新情况。”
“什么新情况”
任忠年通过望远镜,看着只剩下一个嫌疑人的住宅,举着手机道:“姓林的和姓吉的开车走了,刚走的”
“往哪儿去了,有没有安排人跟”程文明急切地问。
“他们刚出发,暂时不知道他们打算去哪儿,已经安排两组人跟上去了,王总怀疑他们有可能回你们那边,让我赶紧跟你们通报。”
“知道了,让你的人先跟着,等确认他们是往我们这边来的,再给我们打电话。”
“杨局和唐支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等到天黑收网”
“这不关杨局和唐支的,你应该去问王总。”
“我可不敢。”
“那你发什么牢骚,先挂了”
程文明刚结束通话,肖云波就沉吟道:“程支,如果两个嫌疑人真是往我们这边来的,那外围的几个防控点要不要撤”
早上刚请本地同行协助,以为疫情防控为名封锁了外围,现在又让撤,实在说不过去。
程文明不想给本地同行留下不好的印象,摸着嘴角说:“你先过去跟陈局汇合,我打电话向王总请示。如果两个嫌疑人真是往我们这边来的,看能不能先把他们隔离起来。”
“如果能把他们隔离起来也好,那我先过去了。”
“过去吧,不能让人家久等。”
韩昕是真困真累,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要不是小崔过来敲车门,估计能睡到明天上午。
“韩队,杨局和许支那边马上行动,程支请您过去。”
“哦,马上。”
“进去不要说话,本地县局的领导也来了。”
“明白。”
穿好衣服,用矿泉水漱了下口,戴上口罩跟小崔爬上指挥车,只见小小的指挥桌边围坐了四个人。
两个负责通讯的技术民警正在操作台边忙碌,韩昕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起指挥桌边上的那一排液晶屏。
“报告王总,追捕组已到位,追捕组已到位,请指示。”
“报告王总,第一追查组已经到位,请指示。”
“行动”
“是”
随着领导一声令下,只见中间那块显示器里的画面一阵晃动,杨局和唐支带着张梦程等便衣刑警,爬楼来到一扇防盗门前。
紧接着,一个穿着防弹背心的特警拿着撬棍走了过去,在杨局的示意下砰一声,很顺利地把防盗门撬开了。
唐支和张梦程举着枪冲了进去。
李振东等刑警紧随其后。
“不许动,听见没有”
“摁住了,摁紧了,手铐拿过来。”
人太多,挡住了摄像头。
看不清,只能听见呵斥声。
等画面趋于稳定,屋里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
看着是一个面积挺大的客厅,装修的也很奢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被反铐着双手,被张梦程和李振东抓住肩膀,垂头丧气的蹲在茶几前。
一个二十多岁、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子,也被铐住了,吓得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有人在拍摄,有人在搜查。
一部部手机,一张张身份证,一张张银行卡被从房间里搜了出来,整整齐齐摆放在茶几上。
与此同时,许支带着一队禁毒民警、刑警和特警,冲进了废弃的校舍,把正在床上玩手机的梁小冬和李志承揪了出来。
把他们铐上,押着他们来到最后一排校舍前。
“把钥匙给他。”
“把门打开。”
梁小冬吓懵了,连钥匙都拿不住。
许支可不会给他好脸色,呵斥道:“快点”
“是这把。”
“打开啊,有胆做不敢认了”
梁小冬不敢不配合,用颤抖的手抓住钥匙打开门,随着屋里的灯被打开,只见屋里摆放了十几个塑料桶,有的桶里已经结了晶,有的桶里还是液态的。
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制毒原料,目测有上百公斤。
参战民警显然早有准备,全戴着防毒面罩和乳胶手套。
有人在讯问桶里是什么,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人在拍照,还有一个民警在举着摄像机拍摄。
不过相比令人触目惊心的制毒窝点,韩昕对吴恒业更感兴趣。
只见杨局在监视器里,紧盯着他问:“吴恒业,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
“吴老板,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杨局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一边翻着早准备好的照片,一边问道:“这几个人应该不陌生吧,这个地方应该很熟悉吧,你也不想想,没有足够证据我们会来抓你”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小时候上过的学校,吴恒业意识到东窗事发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时候,唐支已经检查完他的笔记本电脑,把屏幕转过去正对着他:“这客户资料整理的很详细,替我们省了很多事。”
“警察同志,我认罪,我我认罪。”
“现在知道怕了,先说说,麻黄碱是从哪儿来的”
“是林老板卖给我的。”
“哪个林老板,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林。”
“他是什么地方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我跟他是在网上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说具体点。”
“我我想买原料,就加了个群,在群里认识的。”
“买什么原料”杨局趁热打铁地问。
吴恒业不敢心存侥幸,颤抖着说:“买做冰毒的原料。”
王总正等着消息,“程疯子”和“任大傻”那边正等着行动,杨局不想耽误时间,追问重点:“后来呢”
“后来就在网上聊上了,他说他有货。”
“怎么交易的”
“先打钱再发货,发到货运站,到了打电话让我去取。”
“你是从哪儿学会制毒的”
“网上也不是在网上,刚开始做了几次,都没做出来。我就问林老板,是不是原料有问题,他说原料没问题,让一个姓钱的在网上教,按姓钱的说得那样做,真做出来了。”
杨局厉声问:“你没见过他”
吴恒业魂不守舍地说:“没有。”
“你们平时是怎么联系的”
“打网络电话,这也他教我的。”
“那钱是怎么转给他的”
“转进他给的银行卡。”
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姓林的果然很狡猾。
王总觉得没必要再等,举起通话器:“程文明同志,任忠年同志,收到请回答。”
“报告王总,我程文明,请讲。”
“王总王总,我任忠年,我们一切准备就绪,请指示。”
“行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