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莞尔一脸镇定,眼睛看着冈村宁次似乎在等候他的解释,冈村宁次也没有让他失望,迟疑了几秒后,道:“不可否认,蒋浩然的空降师的确是一支极其难对付的部队,但蚌埠正是由于地理位置对于蝗军来说极其重要,他们空降到这里倒是简单,眼前他们也有这个能力,但蝗军必然全力进攻,淮南、蒙城、滁州的援军必然蜂拥而至十面围城,难道蒋浩然会把一支如此精锐的部队丢到狼嘴里”
石原莞尔轻笑一声,道:“十面围城恐怕到时候两面都困难”
“此话怎讲”冈村宁次道。
石原莞尔道:“您别忘啦,现在特战师和新三师已经到了王市,前方四个师也完全逃出去了,目前皖北的局势一片混沌,他们继续往前推进的可能性太小,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沿着西淝河往西长途奔袭,目标在这”。
“淮南”指挥部里再次传来一片惊呼声。
石原莞尔继续说道:“一旦淮南被陷,蚌埠被夺,两军自然形成掎角之势,再加上他们的第二十四集团军、第四十三集团军,整个中间地带都连成一片,蝗军能进攻的也就只有蒙城、滁州两个方向,谈何十面围城而且,一旦淮南失陷,蝗军合肥的第十二军就完全陷入了之那军的包围圈。”
石原莞尔的此番言论太过于惊人,指挥部里所有人的表情里都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但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石原莞尔的战略眼光在岛军中是出了名的,没有人觉得自己就比他强,所以他们都把眼睛看向了冈村宁次。
冈村宁次此时也是眉头紧锁,眼睛盯着作战沙盘时而瘪嘴时而摇头晃脑仿佛陷入了沉思,两三分钟后才打破沉默说道:“石原君,我觉得你还没有完全了解透蒋浩然,此人虽然诡计多端,但战术风格走的是刚猛的路子,简单、直接、粗暴、出人意表,现在皖北的局势虽然是一片混沌,但第五战区还有两个集团军几乎是毫无损,现在又加入了特战师和新三师两支精锐部队,自孙庙、王市防线告破之后,中间几十公里已经成了他们的占领区,这就为他们继续往前推进提供了条件,以蒋浩然的脾气,历来是有仇就报立即就报,蝗军第十军刚刚打残了他的四个师,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血海深仇,此刻定然恨不得撕了我第十军,只要从后方两个集团军里随便抽调两三个师上来,他就敢卷土重来,这更符合蒋浩然的个性,而且,这也是最最为直接有效威胁徐州的办法,所以,我断言蒋浩然的主攻方向依然会是亳州、蒙城防线。”
冈村宁次这样一说,石原莞尔显得有些着急,张嘴欲言,冈村宁次却朝他竖起了手掌,继续说道:“还有,从王市到淮南一百多公里路程,即便我们失去了空军优势,沿途布置密探总不是难事,一旦他们真往淮南而来,我们再抽调兵力驰援也来得及,但亳州、蒙城防线只隔着一条西淝河,贸然抽调兵力前往淮南,这是十分危险的。”
看冈村宁次说得这么坚决,石原莞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候,一个参谋急匆匆地进来报告,合肥方向的之那军突然加大了进攻力度,新四军、带猛然冲击蝗军东林、无为防线,第二十七集团军三面围住合肥城疯狂进攻。
听到此消息,冈村宁次却突然哈哈大笑,让指挥部里的一众人等如坠云雾,只有石原莞尔深深皱起了眉头。
冈村宁次笑罢揭晓谜底,从蒋浩然的这个主动,就更加确定了他意在亳州、蒙城防线,而绝不是淮南,道理很简单,如果他要包围合肥的十二军,根本没有必要从正面突破,身后奇袭必然事半功倍。
此刻石原莞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开始从心里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断,或许冈村宁次说得没错,自己还真没有研究透蒋浩然。
几乎同时,国民政府武汉行营前敌总指挥部。
一个参谋手持电文急匆匆走进指挥部,向蒋浩然报告,二十七集团军、新四军、八路军已经向各自的前沿起了规模宏大的全面进攻,并且预计抽调一个师横渡巢湖,直插岛军身后,切断岛军合肥与巢县、无为县之间的联络,孤立岛军长江北岸的两个师团,配合新四军、八路军尽快拿下两地。
蒋浩然击节赞道:“好,杨森果然有些手段,这一计划好,回电告诉他,这个方案我批准了。”
参谋转身离开,白崇喜笑道:“为了稳住冈村宁次这血本可也下得不小了呀只是子谦,特战师转道直插淮南,这中间可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要想做到不被敌人察觉难如上青天,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蒋浩然道:“这有何难,关键是冈村宁次现在能相信我的主攻方向依然是亳州、蒙城,只要他坚定了这个想法,接下来的问题就十分简单了,特战师可以大摇大摆地开赴淮南。”
“什么大摇大摆”白崇喜惊呼道。
“呵呵,白总长,兵不厌诈,特战师以一个旅为先头部队,驱赶干净沿途的敌人探子,剩下的夜出昼伏。但前方的这一个旅却摆出一个师的架势来,拉开距离前进,甚至当中还征集一些老百姓穿上特战师的军装,你觉得冈村宁次会怎么看”
白崇喜疾呼道:“冈村宁次会以为我们虚张声势,意图诱骗第十军急增援淮南,从而削弱蒙城、亳州防线上的兵力。”
“哈哈哈”蒋浩然仰天大笑起来,其实,石原莞尔的战略眼光还是十分高明的,几乎一眼洞穿了蒋浩然的全盘计划,可惜他没能说服冈村宁次,自己的立场也没有那么坚定,从而给徐州会战的失败留下了不可弥补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