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三个基数的炮弹,要坚持到天亮的时候,显然是根本不够,现在才两点多钟,到拂晓时分还有近三个小时,日军一上来就疯狂地进攻,显然已经看穿了大部队撤退的事实,进攻只有越来越猛。
炮弹终于再次升空,河滩上顿时是一片声势浩大的爆炸声,熊熊的火光中,日军的身影变得更具体,蝗虫般的日军顶着炮火的轰炸急向前冲锋。
一营的防线上,各式枪械已经开火,从火力点可以看出,他们的有生力量并没有被日军的炮火打残,战斗减员并没有想象中可怕。
好在独立团现在所处的阵地,是经过远征军和日军两支部队修缮的,土木工事坚固谈不上,但战壕够深,防炮洞和猫耳洞繁多,躲避起来不是很费劲。
六门炮半个基数的炮弹只不过三百,很快就打光了,前沿阵地开始以机枪步枪为主导,子弹横飞密集如雨。
战壕里开始有担架兵抬着伤员回来,并且呈越来越多之势。
田龙拦住一付担架,问一个伤势看来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兵,道:“一营伤亡大不大”
“大”伤员咧着嘴回答,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敌人的兵力有多少”
“密密麻麻”
田龙知道从伤兵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摆手示意担架兵赶紧抬他去后方野战医院,自己也随即腾腾走向指挥部。
指挥部修筑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山坡下,虽然够安全隐蔽,但视角不好,要想观看战场全局,所以田龙不得不走出指挥部。
走进地堡般的指挥部,团参谋长徐泉当即就迎了上来,急道:“团座,一营的压力很大,敌人一上来就是一个步兵大队猛攻,所以请求炮火再支援一下,你看”
“啥,这才打了十几分钟就坚持不住了你告诉姚猛子,炮火没有,他就是打光了一营也得给老子死守一个时辰。”田龙厉声道。
徐泉好像还有点不死心,道:“团座,一营的位置在河滩上,比较低洼,很不利于防守,我看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第二道防线上,毕竟这里是河床上,地势高,视野也开阔,防守起来相对容易些,而且也可以减少我军的伤亡。”
田龙霸道地说道:“不行,河滩地势虽然低,但射击距离直达水面,日军总不可能在水里架炮,所以能有效地防止日军各种小口径炮火的打击,但如果退到第二道防线上,日军的曲射炮火力可是相当猛的,我们占据地势优势,却会被他们的炮弹炸得一塌糊涂,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撤出第一道防线。”
徐泉点点头,道:“行,那我这就通知姚猛子,让他死守河滩。”
徐泉说完抬腿就走向电话机,田龙也叫住一个参谋,了解部队在炮袭过程中的伤亡情况。
河滩独立团第一道防线。
轻重机枪步枪响成一片,双方互射,子弹打出一道道流光,织成一张密网,距离前沿阵地不到三百米的地方,日军已经倒下了一大片,但后续部队还在前赴后继地往前冲锋。
战壕里,一营营长姚孟林亲自操着一把马克沁重机枪,他身材高大,起码有一米八,咬牙瞪眼的,衣袖高高挽起,两条结实的手臂上青筋鼓鼓,马克沁在他的操作下,子弹洪流呈扇形泼洒出去,打得前方的日军一片血雨纷飞。
一个士兵跑到他的身边,凑在他的耳朵边狂叫了几声,他才把机枪交个身边的副射手,跳下机台就咋呼:“咋了,老子刚刚痛快了几分钟,你小子又来了,快说,什么事”
姚孟林板着一张脸瞪大着眼睛,还真有点猛张飞的神韵,难怪田龙和徐泉都叫他姚猛子。
士兵大声报告,团长说了,炮火支援没有,第一营就算是打光了也得再坚守一个小时。
姚孟林当即鼓起眼睛骂道:“我擦,这个死田鸡,几炮弹扣扣索索的,像捂着个宝贝儿子一样,你去告诉他,炮弹没有也行,让他再给我整几箱机枪子弹来。”
因为田龙身材不高,但是很敦实,所以将士们都暗地里叫他田鸡。
士兵转身快跑开,姚孟林也大声咆哮起来,“兄弟们,都给老子狠狠地造他狗日的,不用给老子节约子弹,团座马上就会送弹药上来了。不好,狗日的开始放掷弹了,大家都小心点。”
姚孟林正说着,突然听到炮弹的尖啸声,声音尖细,他一听就知道这是掷弹筒出来的,日军推进到三百米的距离了,这个距离正是掷弹筒挥威力的时候,所以他赶紧提醒大伙。
姚孟林话音刚落,阵地上顿时有好几处地方都炸开了,其中一枚就在他刚刚操作的马克沁重机枪旁边炸开了,距离他不过四五米远,好在姚孟林动作利索,顺势往地上一趴,泥土沙尘顿时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等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惊恐的现机枪手已经被炸飞了,躺在战壕里直抽抽。
“兄弟,没事吧”
姚孟林快步上前,一把扶起机枪手,却现机枪手半个脑袋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半张脸也被糜状的物质全糊满了,根本没有活的可能。
“小鬼子,老子日你姥姥”
姚孟林怒而起身,几步窜到机枪旁边,踢了旁边的弹药手一脚,大声道:“死了没有”
弹药手抬起头,甩了甩头上的尘土,又往外啐了两口,才说道:“营长,俺没事”
“没事赶紧给老子装弹,老子擦不死他狗日的”
弹药手赶紧爬起来装弹,嘴里却大声道:“营长,大力没有事吧”
“死球了”
弹药手手下一顿,往机枪手倒下的地方哀怨地看了一眼,又马上开始装弹,度比刚才更快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
马克沁终于咆哮起来,但还没有打完一梭子弹,枪口就往下一沉,整个枪身在地面上跳舞一般,根本没有个准头。
刚才的掷弹把机枪的枪架子都炸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