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左言接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当然是有证据的,而且是很确凿的证据。”
说着,他又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打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数秒后,那部手机的播放器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派特米勒,现在是十月十二日下午六点,再过一个小时,我会去和山姆赫伯特见面”
左言只播放了开头的几句话,就立即按了停止键。
而山姆仅仅是听了这个开头,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
“你之所以有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底气,无疑是因为你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和米勒有过交集的证据。”左言对山姆的神情变化并不感到惊讶,他只是淡淡地继续说道,“的确米勒办事很谨慎。为了不留下通话记录,他第一次来找你时,便用了在公共场合突然和你搭话的方式;而后来你们的每一次约见,则都是通过在某个公共的网络留言板上留下暗号信息来约定时间地点的方法。
“你们碰头的地点,多半都选在人多眼杂的商务中心,那些地方的监控设备都是由商家安装和管理的,和装在街上的那些警用监控不同商家们通常都不会将监控录像保留太久,其清理录像文件的周期短的一星期,长的也不过两个月;因此,即使你们见面时的场景被某个摄像头拍到了,也不用担心这段影像会留存太久。
“不得不说,这种有话当面谈的办法很不错,大大增加了你们办事的效率和安全性包括在付钱这个关键的环节上,你们也是当面交付现金,不牵涉银行转账。
“你们做的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无迹可查。
“然而也正因如此,谨慎的米勒必然会留上一手;毕竟事成之后,他还得从你那里拿取一笔尾款,万一你到时候赖账、或是企图杀他灭口,他也得有所准备才行。否则他可就白白替你背锅了。
“于是,米勒在今天傍晚、在和你见面之前事先录好了这样一段录音,把你和他之间的交易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如果之后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比如说你想赖掉尾款不给,那他就可以用这段录制时间在案发时间之前的录音来威胁你”
“且慢。”此时,封不觉插嘴道,“米勒自己也是涉案人,把录音交给警方的话他岂不是要和山姆同归于尽”
“并不是同归于尽。”左言看向觉哥,回道,“假如米勒拿着录音去找警方自首,考虑到录音的内容和自首情节,他最后极有可能作为从犯被轻判;而山姆就冲着当年那场遗嘱官司中被法庭宣判为骗子的事儿,加上明确的动机、又是计划犯罪,他这个主犯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从牢里出来了。”
以上这段回答,左言并不是在复述维多克的心灵独白,而是他自己在说。因为在来到这个房间之前,维多克已经在左言的脑海中将整个案件的情况大体过了一遍了,所以,对于这种即时出现的问题,左言可自行应对,这也是他和维多克的一种默契。
“同理”略微停顿后,左言又道,“假如米勒在作案过程中被捕了,那这段录音也可以作为一种减轻他罪名的证据,有备无患。”
“嗯原来如此。”封不觉闻言,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头沉吟了一声。
他,这是在演
实际上,觉哥并不是听了左言的话才明白这些的,他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是为了能让案情撑到三十三章,封不觉得适时地问一些这样的问题。
而站在左言和维多克的角度上来看,封不觉的提问也是合情合理,且能帮助他们把案情和每个当事人的行为逻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故而也就很耐心地回答了。
“诶”沉吟刚过,封不觉好似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高了语调问道,“那你是怎么弄到这段录音的难道米勒把这段录音带在身上了”
“看清楚了,觉哥。”左言微笑着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手机,“这部可不是我的手机。”
封不觉早就发现,左言此刻拿的手机,和他之前递给道斯特的那部不一样,他只是明知故问。
“这部手机是米勒的。”左言接着道,“当然了,他作案时没有将其带在身上,要不然赫伯特先生肯定会比我们所有人都先发现那段录音。”说话间,他瞥了约翰一眼,暗示了对方在警方到场前已经搜过尸体的事实,“大约一小时前,确认了米勒身份的警方通过对其在岛上住所的搜查,找到了这部手机;而十分钟前,我用尸体的拇指指纹解锁了手机的屏幕,并发现了方才的那段录音。”
“哦是这样”封不觉念道,“这确是个稳妥的方法,万一米勒在作案前后被警方以外的人抓住,录音不在身上,他也不怕这证据被毁;而一旦他被警方正式逮捕,他就可以让警方去他的住所找到手机。”
“可惜米勒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竟然会死”两秒后,左言又接过了话头,此时,他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看起来是维多克重新上线了,“好在他已留下的足够的信息,足以让我推理出案件的真相。”
说着,他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山姆。
此刻,山姆的脸色已是白里透青,他背上的冷汗已然浸湿了其贴身的衣衫。
面对左言的逼视,山姆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这种时刻,多说多错。虽然在听到那录音时,他的内心已经对局面感到了绝望,但在名为“崩溃”的悬崖边缘,他还是抓住了一根叫做“侥幸”的树枝,堪堪支撑着没有滑落。
“哼现在你倒是挺安静的嘛。”左言冷冷道,“在我证明了你并非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以及你和米勒确实认识这两件事后你再这样表现,显得有些狼狈不是吗”
维多克咄咄逼人,山姆则继续噤若寒蝉。
“好了无论如何,咱们终于可以开始聊你的动机了”左言顿了顿,再道,“如我之前所说,你真正的动机并不是约翰抢走了本应属于你的遗产,而是约翰这个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野种,杀死了你的父亲,而且,抢走了本应属于你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