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戈尔面露疑色,“先前的那个魔鬼是怎么”
“成年人体内的含水量约占整个人体重的65左右。”封不觉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他直接就回道,“刚才那货一看就是一副干尸样儿,其体重肯定相当轻,所以不会触发机关。”
觉哥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放下了手中拎着的工具箱,并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你这是”伊戈尔看着觉哥的举动,问道,“想减轻自己的体重然后过去”
“是的。”封不觉回道,“我是亚洲人,本身骨架就比你小,体型也偏瘦,把负重全都卸掉以后,或许可以成功。”
“慢慢着”伊戈尔有些慌神了,“你这是要丢下我一个人走吗”
“当然不是。”封不觉回道,“根据我的推测闸门的对面应该会有一个关闭压力感应装置的开关。”他顿了顿,“我现在先过去,找到开关并把它关上,然后这一段就可以任意通行了。”
“哦”伊戈尔点点头。
“好了,差不多了,衣服我就不脱了因为他想脱也脱不下来。”封不觉说到这儿时,已经把身上能拿的东西全都给拿了出来,“假如我失败了,那就只能由你去试了。”
“诶你都失败的话,那我”伊戈尔刚想问自己怎么试,但话到嘴边,答案便已在其脑中浮现,“呃你是想让我锯掉部分的身体么”
封不觉没有回答,冲他笑笑,然后便朝前走去。
一步、两步他很快就走进了压力感应区,结果
哐啷
“果然没那么容易么”觉哥念叨着,退了回来。
“的确假如我能在不负重的情况下就通过的话,那么此前光脚的那货去一号实验室搜索时,我便可以从这边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了,这点不合理。”他在退后时思索道,“但是这个地方,必然是有着玩家一个人也能通过的方法的;系统不可能设置一个必须由伊戈尔帮忙才能通过的谜题在这里,因为复活伊戈尔是一个存在变数的事件,让这个事件的结果与主线的推进构成某种必然联系,会导致一定的几率的硬性卡关”
他想得不错,正如前文所说,“复活伊戈尔”这事儿肯定不能视为主线的必经事项之一。万一玩家选择“结束那个人头的痛苦”、或是在交流中导致伊戈尔的不信任、甚至引发战斗那就不可能再借助此npc的力量来通过闸门了。
当然了,以目前的实际状况来说,封不觉已经达成了“让伊戈尔帮忙去开闸门”的触发条件。
只不过觉哥这个人的脾气大家懂的,即使是“非必要的”,他也一定要把“一个人通过谜题”的方法也破解出来才舒坦。
“呵呵”听到那哐啷声、看着走回来的觉哥,伊戈尔不禁干笑了两声,“看起来我可以准备起来了”他侧过头,看着自己的肩膀道,“锯条胳膊差不多了吧”
“不,别着急。”封不觉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念道,“容我再想想”
伊戈尔听罢,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等着觉哥拿主意。
虽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伊戈尔却对眼前这个叫疯不觉的男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信任感因为这个家伙好像什么事都懂,而且永远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状态。
“哦还有这招。”封不觉没有想太久,便有了主意。
只见他走到工具箱旁边蹲下,快速拿出了几个空的血包和与之配套的针头。
“你这是”伊戈尔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觉哥道。
“既然体内液体的比重高”封不觉一边给自己的手臂扎上橡皮带、一边念道,“那我就抽掉2000毫升左右的血再去试试。”
“喂”伊戈尔一听就惊了,“那会死人的吧”
“嗯也对,两千稍微有点儿危险。”觉哥回这句的时候,已经若无其事地将针头插进了自己的血管,并且解开了肱二头肌上的橡皮绑带。下一秒,他的血液便顺着导管缓缓流向了储血包中,“先来个一千五好了。”
伊戈尔都无语了:“疯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觉得果然还是让我砍掉胳膊吧。”
“砍掉胳膊可不够。”封不觉没有停止抽血,只是淡然地说道,“你的体型本就比我壮上一圈,一条胳膊的重量大概只能让你的体重和我持平。”他抬头瞥了眼走廊,“要通过那里,你起码得在砍掉一条胳膊的基础上再砍一条腿。”
听到这句,伊戈尔本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好似在琢磨锯掉哪一条才比较不疼。
“另外,在你单脚跳过走廊的时候,我还得找东西把你那锯下来的手脚遮住,免得你的断肢在光线的作用下乱动。”封不觉的叙述还在继续,“与之相比,抽我的血,反倒更加方便一些反正我一会儿立即就能把血输回去,问题不大。”
两人交谈之际,封不觉的抽血作业也没停下。数分钟内,他已抽取了超过了1500毫升的血液,装满了近四个采血袋;这时,他才拔针停手,用止血带抵住了伤口。
“呼”抽完以后,觉哥已明显产生了头晕和视线模糊的感觉,故而先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
“疯兄你没事吧”伊戈尔满脸担忧地问道。
“无妨。”封不觉说完这句,就趴到了地上。
“喂你都趴下了还说没事啊”伊戈尔又惊了。
“不,我只是觉得,增大与地面的接触面积,能减小压强。”封不觉说着,已然开始匍匐前进,“虽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姑且一试吧”
数秒后,觉哥就这么爬进了感应区中。结果闸门关闭的声音并未响起。
“很好。”封不觉念道了一句,“能通过就行”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说话也显得虚弱无力,“我先过去了”他爬行的样子也显得很艰难,“最坏的状况,也无非就是我到了闸门的对面、但还没按下开关就晕倒了”但是,他依然还笑得出来,“呵真要是发生那种事,你再自己锯掉身体,过来关闭闸门、给我输血就行。”
在此,封不觉其实犯了个错误。实际上,匍匐前进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面前的这个是一个范围颇大的重力传感器,减少局部压强的意义并不大。与其匍匐前进,还不如“靠着墙走”;用电子秤做个实验就能知道在保持静止的情况下,倚靠墙壁或是用双手对墙施加向下的力,都可以使秤上的数字减小。
但无论如何,封不觉还是成功避过了这个压力装置的触发线因为他的抽血量已大大超过了系统的预估值。
血的密度只比水高一点点、二者相差无几。
抽走了超过一千五百毫升的血,让封不觉减轻了大约三四斤的体重。
而这三四斤恰恰是系统所设置的界限。
毫无疑问,通过此地的“重量要求”,是系统根据玩家的体重来安排的。将玩家“无法脱去衣物”,以及“排除其他所有负重”的前提计算进去,理论上最极限的通过方法是抽血500毫升正常成年人不会产生明显不适感的量,在手上缠些胶带,再用双手扒着墙面来减轻重量,然后一路这样侧身走过去。
虽然封不觉没有利用与墙壁的摩擦力来减重,但他在抽血方面完全无视自身的安全,让他顺利通过了走廊。
“呼”封不觉一边深呼吸,一边用他那堪称变态的意志力支撑着意识和身体奋力地朝前爬着。
二十多米的距离,他爬了三分钟。
这个时间不算短,但考虑到他刚刚才抽掉了体内近三分之一的血,这也很不容易了。
“是那个吗”通过了闸门之后,封不觉便在附近的墙面上发现了一个手闸式的开关。
他支撑着起身,拉动了那个开关,随后便提高了嗓门儿,对拐角另一端的伊戈尔喊道:“伊戈尔,你踩到感应区里试试。”
“好的”伊戈尔应了一声就照办了。
这次闸门并没有因伊戈尔的体重而关闭,这说明觉哥拉的那个开关没错儿。
于是,伊戈尔赶紧把地上的东西统统收拾好,通过了那段走廊,跑到了觉哥身边。
“疯兄,别慌,我这就给你输血。”伊戈尔赶紧拿出觉哥抽出来的那几包血,准备给他回输,“呃”但他准备操作时,才发现自己不会。
“呵呵还是我来吧。”觉哥笑了一声,“劳驾扶我到墙边坐好。”
十分钟后,封不觉已将引流管和血袋接好,并把针头固定在了自己的静脉处。他所抽出来的第一包血,也已经输回去大半包左右了。
“疯兄,你好些了吗”伊戈尔这时正靠墙站着,将血袋举到了高于觉哥头顶的位置。
“没有。”封不觉的回答倒是干脆,“就算这些全部输回去了,身体的不适也不会立即消失的。”
“哦”伊戈尔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对了,你这样输进输出的,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危害啊”
“没事儿的。”封不觉回道,“这就是简单的非洗涤式自体回输,六小时内抽出来的血、只要没被污染过,直接输回去几乎没什么副作用。”他说着,抬头瞥了眼血包,“再说,我用的都是专用的采血袋,里面还自带抗凝剂;要说有什么副作用最多就是引起轻微的血栓或者溶血。”
这段话,伊戈尔大部分都听不懂,他只是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觉哥道;“疯兄,你们小说家懂得可真多,真了不起啊。”
“呵呵这你可就误会了。”封不觉笑道,“我们这些拿笔杆子的人里有不学无术的骗子、有供人取乐的戏子、有孤芳自赏的呆子、还有厚黑险恶的乱臣贼子可就是没有几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他用自嘲的语气接道,“真有学识的那些人,研究的都是更加实质性的东西他们的研究成果会推动科技的进步、为人类带来切实的利益。”他歪了歪头,“至于我们这种人嘛除去这几千年里极少数的一些圣贤、栋梁,其他大部分人别给这个世界添乱就不错了,崇拜我们还不如去崇拜宗教领袖。”
说到这儿,觉哥停了几秒,再补充道:“顺带一提,我会知道输血的事儿,是因为我有个朋友是医生,我曾经就这个事情特意请教过他。”
“好好吧”伊戈尔被封不觉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不知道觉哥最近心情不好、喜欢抬杠,所以也没法儿接茬儿。
两人就这么闲聊了二十多分钟,封不觉用很快的速度回输了两包血。
待换上第三包后,觉哥就站了起来:“好了我感觉好多了,剩下两包边走边输吧。”
他的脸色的确是好了很多,与刚抽完血那会儿相比,起码有些血色了。
“啊那我”伊戈尔接道,“接着带路”
“嗯,麻烦你了。”封不觉说着,从对方手中接过了血包,“这个我自己拿着吧,工具箱也劳烦你来提了。”
“行,没事儿。”伊戈尔道,“我现在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提个工具箱轻松得很。”
“那就好。”封不觉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觉哥早已看出这位vno9的实验体极其强壮。就拿刚才的事儿来说吧,或许连伊戈尔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帮觉哥举着采血袋时,始终都没有换过手他的胳膊稳稳地举在那儿、像是个支架一般,连续几十分钟抖都没抖一下。换作常人,胳膊早就酸了,不换胳膊也得换个姿势,但伊戈尔甚至没有产生任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