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皇斋,创始于清朝末年。起初,它只是一间开在街边的小赌坊。名字也不叫“赌皇斋”,而叫“赌斋”。
据说赌斋的老板是个还俗的和尚,也不知他从哪里学了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还俗后就做了这让人家破人亡的买卖。
时至今日,这位和尚老板的名字已无从考证,反正当年大家就直接称他为“和尚”,如今则称其为“赌僧”或者“老祖师”。
或许是和尚当久了,赌斋的这位老板就算是做了这沾黑的营生,也没忘了捎上点儿出家人的清规戒条。
在和尚的赌坊里,凡事都要做到“绝对公平”,谁要是在他的场子里出千、或者合起伙儿来诈人钱财,必定会被老板一眼识破、并当众揭穿;轻则赶出赌坊永不接待、重则打个半死扔上街头。
赌徒们的心理十分微妙,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输不起的,但却又不愿承认自己输不起,所以才会输得更多。
而赌斋给了他们一个能够“输得心服口服”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人,哪怕是输得一贫如洗,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佳,无话可说。
对赌徒来说,那就够了仿佛输的也不是他们自己了,而是老天爷。
久而久之,那“赌斋”的名号也就传了开来。
终于有一天,赌斋的名头传到了某位地方官员的耳中,此人也是嗜赌之辈,隔天就乔装改扮,进了那赌坊。
可惜这位刘大人的赌艺和运气皆是不佳,进了赌斋后没多久便输得身无分文。
按理说,他这种有口皆碑的贪官,输了就输了呗,反正也是搜刮来了民脂民膏,输光走人就是了然而,这位刘大人的赌品也是非常糟糕的,他输了之后竟然当即亮明身份,并大声吵嚷起来,说是庄家出千诈他钱财。
于是,店里的伙计便叫来了老板也就是和尚。和尚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一遍,从容一笑,提出要和刘大人再赌一局。
这一局,他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赌刘大人的一句话。
和尚输了,就输那万贯的家财,刘大人输了,只输一句话,而这句话就是“我刘某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刘大人答应了这个赌局,并火速败下阵来。
但是他没有履行约定,只是大袖一摆、冷哼一声,便离开了赌斋。
他哪儿能知道这一走,便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天的夜里,这位刘大人在自己家中暴毙而亡,死状凄惨,死因不明。
虽说死个地方大员,也不能说是小案了但当时恰是义和团闹得最凶的时期,加上朝政腐败,内忧外患,朝廷哪儿有工夫来细查此事。在当地执法机构调查无果的情况下,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官面上虽没人再查,民间关于此事的流言却是愈演愈烈。
半年不到,“赌僧杀刘贪”的故事就在江浙二省传得妇孺皆知,而且每个人的版本都会自行添油加醋,越说越玄乎。
“赌斋”的名号也随着故事一并流传开,这使得赌斋的生意迅速发展,很快就从小赌坊变成的大赌场。
不久后,便有许多赌坛高手纷纷慕名而来向那赌僧挑战,但无人能胜那和尚;而且这些人输了以后,还都被那和尚的赌术与气度所折服,或结为知己、或拜入门下至于这些赌斗的故事,自然也无一例外地变成了街头巷尾流传的市井传说。
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遇,让“赌斋”今后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那次,另外两家赌场的老板之间起了冲突,欲以赌博分个高下,但他们谁也不信对方所指定的人手,导致赌局无法开始。最终也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不如请赌斋的和尚来给你们主持吧”。
结果他们还真就去请了,和尚也真的去了。由于他那“绝对公平”的原则,整个赌局的过程进行得滴水不漏。赌局结束后,败方也是二话没有,交出赌金、走人
这样一来,便开了“赌斋为他人主持赌局”的先河
从那以后,来找赌斋做公正的赌局越来越多,和尚一人无疑是忙不过来的,于是他结识和收揽的那些高手们便也以“赌斋”的名义出面,出去主持赌局。
至1920年,和尚寿终正寝之时,赌斋已经不再是一个赌场了,而成了一个专门为人主持赌局、并从中抽取提成的组织。
二代老板将一生无败的“赌僧”奉为祖师爷,并将赌斋改名为“赌皇斋”,意指和尚为赌中之皇。
时间匆匆而过,到了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s市租界林立,帮派盛行。
此时,正值赌皇斋的巅峰时期。他们所服务的对象,也鲜有平民阶级了那段日子里,能请到“赌皇斋”来主持赌局的,最起码也得是江湖大佬、社会名流或军政要员那个级别的人物。
而赌局的内容,通常都是巨额的财产,或者命。
赌博就是这么一回事,随着一个人输掉的筹码越来越重,生命在他心里的分量就会越来越轻。
这时候,“信用”之类的东西就变得很可笑了。就好比说有一个带着十几个兄弟的帮派大哥和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赌博只要后者赢到的金额到了一个前者无法接受的额度,那等待他的必然是毁约和灭口。
赌皇斋的存在,就是为了监督和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要有赌皇斋的人见证,那输的人就必须付出他所赌上的代价不管那代价是什么。
如果败者毁约,那么赌皇斋的人就会负责替赢家去“收取对方的筹码”。钱也好、命也罢,不管那人是谁、输了什么赌皇斋都有办法让他把该付的付出来,而且绝无失手的例外。
这也是所有知道“赌皇斋”存在的人,所需要明白的宗旨。
一个世纪后,s市,某知名企业家的办公室中。
“你居然知道赌皇斋”蒋道德沉声问道。
他没有装蒜的意思,因为他明白,对方是不可能凭空报出那三个字来的;蒋道德想要了解的是视频那头的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和赌皇斋有联系的、又知道了多少细节
“那当然是因为”封不觉笑道,“我也是赌皇斋的会员。”
“你说什么”震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蒋道德的脸上。
“这很奇怪吗”封不觉问道。
“你”蒋道德随即冷笑,“哼就凭你”他微顿半秒,“你知道赌皇斋的一个会员资格在黑市上的估价是多少钱吗”
“大概三千万人民币左右吧。”封不觉淡定地回道,“然而这种估价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们的会员数量目前已经饱和了,不再对外出售。而现有会员是不能私下买卖或转让自己的会员资格的。”他在镜头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当然了你可以在监赌者在场的场合下,以自己的会员资格当赌注跟别人对赌,只要监赌者认可了这一赌局,就可能出现转让的情况。”
“看来你对赌皇斋的规矩还真是”蒋道德说到这里,忽地想到了什么,他立即惊道,“等等难道你”
“没错,我的会员资格是赢来的。”封不觉摊开双手,接道,“呵呵说起来我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被我夺走资格家伙,因为这些年里我一次都没行使过会员的权力。”
说完这句,封不觉稍微停顿了两秒,又道:“哦,对了,你心中的另一个问题,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悠然接道,“你一定在想,即使我真的是赌皇斋会员,但会员与会员之间也未必认识,我又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呢”
蒋道德没说话,默默地看着屏幕,等待着觉哥的答案、
“呵呵其实,那也是意外收获。”封不觉道,“当我对你的私生活以及个人历史做调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你和二十年前的一桩失踪案有关于是,我找了个几个和我交情不错的消息人士包青,调取了当时的一些资料,并大概推理出了来龙去脉”他歪着头,透过视频屏指了指蒋道德,“你根本不是蒋道德。”
这句话出口的一瞬,蒋道德好似被一缸热油浇中了脑门儿,整个人都惊得跳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封不觉接着说道,“当年,真正的蒋道德和你赌了一局,并输掉了自己的一切。”
“你你到底”这个“蒋道德”此时已完全被恐惧所包围,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说起话来变得吞吞吐吐。
“赌局结束后,赌皇斋处理掉了蒋道德的尸体,并为你安排了秘密的整容手术。一年后,他们又安排了一场车祸,解决掉了蒋道德远在韩国的父母。如此一来,你便得到了他的身份、学历、容貌、遗产总之就是整个人生。”封不觉还在说着,“而你自己则成了一个失踪人口,我说的没错吧冯”
“够了”眼前这个“蒋道德”没让封不觉把他原先的名字报出来,他连忙喝道,“你”他瞪了觉哥一眼,随即又指了指欧阳笕,“还有你你们最好搞清楚自己是在和谁打交道”
“哼又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恐吓吗怎么着你还想把我灭口不成”封不觉道,“恕我直言,我想你并没有亲自行使暴力的胆量和能力,如果你想用别的办法,那你尽管自便。我倒想看看跟我斗,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呵呵呵呵”这话说到最后,他的脸上已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蒋道德重新坐回了老板椅上,浑身颤抖着盯着屏幕,问道,“究竟想怎么样”
“我说了只是和你玩个游戏而已。”封不觉道,“我已经叫了监赌者了,人一到我们就开始。”
咚咚咚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未落,董事长室的门恰好被敲响了。
“我来吧。”欧阳笕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走向了门口。
蒋道德这会儿也没心情去管这些了,一系列突如其来的精神打击让他的思维搅成了一团乱麻。
嘭
敲门者进屋后,欧阳笕就甩手关上了门。
这位来者,是一名身着浅色唐装的男人,他看着三十岁上下,头顶着油光闪闪的短发、梳成背头,脚上穿一双布鞋、没有袜子。
“蒋先生,你好。咱们又见面了。”一进屋,这位就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跟“蒋道德”打了个招呼。
“你是怎么”蒋道德本想问一楼的保安看到他这个造型是怎么让他上来的,但话出口半句,他就觉得是多此一问,“算了,当我没说吧。”他顿了顿,“你好,九条先生”
很显然,这位监赌者九条,已不是第一次来主持有这位“蒋道德”先生所参与的赌局了。
“我真是荣幸呢”九条说着,将视线投向了桌上的手提箱,并望着屏幕道,“从来不要求我们服务的会员封先生,今天竟然也联络了监赌者,而且还明确表示请选一个和蒋先生比较熟的监赌者来。”
闻言,蒋道德又不由自主地看了觉哥一眼,挂在这小子脸上的诡异笑容真是越看越恐怖
“我只是觉得,找一个他认识的监赌者来比较省事,免得他怀疑我随便找了个朋友去冒充赌皇斋的人。”封不觉应了一句,便接道,“行了,九条先生,我时间不多,既然你到场了,我开始讲规则怎么样”
“慢着”蒋道德立刻高声一喝,打断道,“你本人不到场,怎么开始赌局”
“呵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封不觉耸肩笑道,“只要我不在场这件事在规则和对赌内容上并未导致任何对我有利的因素,有何不可”
“他说得对。”九条接道,“没有规定赌博双方一定要面对面才能开始赌局,远程对赌的情况我们经常遇到,如果规则上有漏洞可以让他钻,我不会让赌局开始的。”
蒋道德又犹豫了几秒,随即道:“好规则先放一边,你先说你想跟我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