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很想摆出你那种严肃的神情来”封不觉望着奠寉王,平静地说道道,“但你此刻的外貌和声线、再配合上这种语气和台词怎么看都像个中二病晚期的熊孩子。”
“哼一开口想激怒我吗”奠寉王冷笑一声,从棺材里跨步走了出来,“这是你惯用的伎俩吧”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已经听说过一些有关我的事迹了。”封不觉说这话时,恶意地将探灯对准了对方的脸,“如此说来,你对我可能做出的各种恶劣行径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我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奠寉王对照在自己脸上的灯光不以为然,依旧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回道,“直到你开始唱”
“呵呵”封不觉笑道,“那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么”
“不,比那更早。”奠寉王接道。
“那就是在”封不觉思绪飞转,顿了半秒后接道,“我第一次遇到妈妈的时候。”
“正确。”奠寉王回道。
“原来如此”封不觉道,“难怪那时候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可又什么都没捕捉到”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道,“如今想来那是你的意识笼罩过来的感觉。”
“起初我还没有把你们当成太大的威胁。”奠寉王又道,“但不久后,我听到了篆颉尊和你交流的声音。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将你们尽快解决掉。”
“于是就出现了河道里的那一幕。”封不觉接着对方的话道。
“看来你全都已经推测到了”奠寉王阴沉地接道,“没错你们通往河道的那扇门后,原本是有一艘小船的。不过为了让你们分开行动,我把船给移走了。”它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不会选择集体游泳的形式前进,因为那是很费力、也很慢的一种方法。结果不出我所料你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出发了,因而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说到此处,奠寉王横移了两步,将脸从探灯的光圈中心移开:“见时机成熟,我便用黑玫瑰之毒笼罩了你们所在的那个区域,并且在你们的前后方各放出了一只强力的怪物进行堵截”它摇了摇头,露出些许无奈之色,“我本以为这个战术十拿九稳,至少能让你们死伤过半,可惜”
“可惜你精心设计好的这场埋伏,却没能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封不觉笑着接道。
奠寉王冷哼一声:“哼你们的实力的确在我的想象之上,尤其是你”它看着觉哥道,“现在想来那时的你已经察觉到我的计划了吧所以才会选择断后。”
“我也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你想拉开我们彼此间的距离而已。”封不觉的语气和台词是比较谦虚的,但他的脸上却写满了得意,“呵呵没想到我那断后之举,正好从战略上化解了你的计策。”
听着觉老师的奠寉王的对话,布欧和欧布是越听越觉得后怕若雨处变不惊、小灵紧跟思路、小叹比较呆萌,所以他们仨都显得比较淡定,此刻回想起来假如封不觉没有留在队伍的最后方,事情的发展可能会截然不同
正是因为觉哥选择了断后,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先把在后方追击的怪物给废掉,并一路奔袭而来,带上沿途的所有队友,让六人以最快的速度会合。
但如果封不觉当时所处的方位是在队伍中间,他就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先过去,带上那端的人以后,再折返到另一端去这样不但加长了队友们与怪物接触的时间,还增加了大伙儿独自待在毒花粉中的时间。别的不说,就说小叹他要是再晚一点和欧布碰头,就得开始呼吸有毒的空气了;而另一边欧布则极有可能在封不觉赶来以前就被后方的怪物打成重伤。考虑到当时的战斗环境欧布直接挂在那里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他一死,他身上的两套呼吸器材也就随其消失了连锁反应之下,缺乏闭气手段的布欧和小叹即会陷入危机。
仔细想想,奠寉王设下的这个埋伏确是相当高明的。换成一般的六人队就算不团灭,也都褪层皮。
可惜它遇到了封不觉。
若将那河道中的埋伏战视为一场博弈,那么无论在战略选择还是实际执行上,觉哥都做到了极致。正是他的发挥,才让奠寉王一无所获。
“接下去的发展,对我来说就越发不利了”奠寉王走到觉哥身前,继续说道,“你显然是读过那个童话故事的,所以当我以麻雀的形象在你面前出现过一次后,基本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宿体。”
“要怪就怪你过于自信。”封不觉回道,“现身太早了。”
“是啊是我大意了。”奠寉王摇头道,“后来在黑河上的奇袭也没能成功,毕竟有系统限制在那儿,我无法用莫名其妙的手段去秒杀你们,只能把惊吓值最高的那个暂时囚禁在水底。”
“诶我还以为那时惊吓值最高的人是我呢”小叹闻言便接了一声。
欧布转头对他道:“不不小叹哥,你太高估我了,其实我胆子很小表面上看着冷静,那是长相问题”
他这是实话他那张“营养不良”的脸,的确给人一种莫名的淡定感。
“总而言之一步错,满盘输”奠寉王道,“错误和劣势逐渐积累,使得局面从可控走向失控。”他抬眼看向觉哥,“以至于到最后我不得不做出妥协。”
“呵呵听这意思,跟我合作真是委屈你了。”封不觉笑道。
“哼其实也无所谓”奠寉王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为了达到目的,这种程度的妥协根本就”
“根本就不算什么,对吗”
忽然,一个低沉、睿智的嗓音响起,接过了奠寉王的话头。
这一瞬,奠寉王神情陡变,急忙转身,循声望去。
但见一位手持法棍的白袍老者从石墓深处缓缓走来。此“人”白发白须、器宇轩昂、面相虽是老迈,但眼中的烁烁光芒却似壮年之人。
“我去难道是甘道夫”小叹望见那人影,便脱口而出。
“不对,少年。”那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小叹回道,“是篆颉尊。”
“你居然可以自己进来”封不觉奇道。
“我当然可以进来。”篆颉尊接道,“只是比较费事罢了,而且得冒一定的风险。”
“我明白了类似我们人类在做自我催眠是吗”封不觉念道。
“疯不觉,你少跟我东拉西扯的。”篆颉尊没有让觉哥将话题继续下去,他用质问的语气接道,“我让你来毁掉奠寉王的宿体,将其从我体内驱逐出去你倒好,在即将成功的关头,为了些装备技能就倒戈一击”他顿了一下,“导致我不得不自己来这儿走一趟”
“你懂个屁。”封不觉神色如常地回了句粗口,“达成隐藏结局之后,我再动手解决它不就行了。”
“喂”奠寉王听了这话都快吓尿了。
“难知如阴的资料我可以从你那里获取,而装备、技能、隐藏结局奖励,我可以通过与奠寉王的合作来轻松取得。”封不觉看着篆颉尊道,“我这一箭双雕、利益最大化之上上策,就因为你此刻的现身宣告破产了。”
别说奠寉王,这下子连篆颉尊都听傻了,他木讷地望着觉哥,结结巴巴地应道:“呃这”
“疯不觉你这卑劣的家伙”两秒后,奠寉王厉声喝道,“还真敢说啊”
“废话,计划都已经无法实施了,我还藏着掖着干嘛”觉哥理直气壮地回道,好似自己这种双面间谍式的无节操利己行为是光明正大的。
“唉”封不觉继而又踱了两步,看着奠寉王,叹息道,“其实我最想说的台词还是对不起,我是卧底。”
“你这是立志为贼啊到底是有多想当二五仔啊为什么把这种卑鄙的行为描绘得很酷炫一样啊”奠寉王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但它表面上还是要保有一点神祗风度的,不能这么吐槽。
“好很好”奠寉王面露狰狞地瞪着觉哥,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等我解决了篆颉尊我再来慢慢收拾你”
它的这份自信还是有些依据的:其一,眼前这个篆颉尊只是个“脑内投影”,应该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其二,就算尊哥能发挥全力也无妨,因为他的力量如今已经十分衰弱,未必是奠寉王的对手;其三嘛由于主线任务的限制,玩家们是不会去攻击奠寉王宿体的,因为这是明显有悖于通关条件的行为,强制执行会被系统判定为消极游戏的一种,严重者将被踢出剧本。
“哈白日做梦”封不觉冷笑一声,立即转头对篆颉尊道,“尊哥,快把完成主线任务的方法说出来。”
篆颉尊稍一愣神,便明白了觉哥的意思,他当即回道:“那边的那块石墙”他举起法棍一指,“解开上面的符文谜题就能过”
“住口”奠寉王也迅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身形一晃,便已杀到了篆颉尊身前。
尊哥早有防备,他一边避退格挡,一边接着说道,“谜题是根据数独原理设置,上面的每个符号都指代一个数字,你们代入罗马字符,再简化一下就能解读出来”
“我让你闭嘴”奠寉王虽在宿体之中,但战力依旧不俗,只是普通的体术攻击,亦有千钧之力、雷霆之速。若不是有系统保护,这个石墓早就被它泄出的力量给轰塌了。
不过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与四柱神几乎平起平坐的高位存在,篆颉尊的战斗力再怎么削弱也差不到哪儿去。当他专注于防御之时,奠寉王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分出胜负来的。
因此,尊哥还是边打边说:“那面墙的后面,有一条藏有死灵生物的甬道,穿过之后,你们就能抵达一个栽满黑玫瑰的花园。进了花园大门,沿着己字形路线走,路上见到柱式雕塑就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不要接近这样很快就能找到杜松树了”
篆颉尊说到这儿时,封不觉已然冲到了那面石墙那边。
对觉哥来说,一旦掌握了揭秘方式,这种障碍便毫无难度,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数独之谜,开启了石墙。
“我就不过去了”封不觉站在墙边,没有进入,而是对队友们说道。你们照着尊哥的指示前进,尽快完成主线任务。完成之后也不用等我,直接传送就是。”
“觉哥,你这是要干嘛”小叹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封不觉回道,“只要你们达成了通关条件,我就不再受到主线任务的限制,可以和尊哥一起对付奠寉王了。”
“明白了。”若雨闻言,立刻言道,“各位,走吧。”说罢,她就率先冲入了甬道,几秒间便已不见身影。
若雨的思路很清晰,这种时候就该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即使这样的反应看上去有些冷漠和现实,但实际上这才是真正在帮队友的忙。
相反,影视剧中常见的“你走,我留下不,要走一起走别傻了,会一起死的不要,死也要死在一起”等类似的情节和对白,看上去是“有情有义”,实际上却是十分脑残的行为。一般来说,只要出现这种桥段,留下的一方就已经是立了死亡fg了,你再怎么扭扭捏捏、啰里啰嗦他还是得死。这种戏码唯一的作用就是浪费时间,让对方的牺牲白白浪费
“都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啊。”封不觉见其他人都没动,又提高嗓门儿催了一句,“有什么话等剧本完了再说。”
“好吧,觉哥,你自己小心。”
“要加油啊,团长。”
见觉哥态度坚决,小叹和小灵稍微交换了一下神色,便也跟进了甬道中。
“觉老师,后会有期了”布欧和欧布很快也达成了共识,双双离去。
待五名队友全都进入甬道后,封不觉便将石墙重新关了起来,并转过身去,看向了那两个正在肉搏的神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