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就当赵弘润刚刚率领商水军离营时,便有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赶来,单膝叩地,抱拳禀道:“殿下,右翼的燕王,已与韩国的上谷军接触,目前已进入交战阶段。”
赵弘润闻言愣了一下,笑谓左右将领道:“四王兄还是这般性急啊。”
在诸将们会心的笑容中,赵弘润又问道:“南梁王那边,有何动静”
话音刚落,便有商水军副将翟璜抱拳回道:“暂时还无动静。”
“唔。”赵弘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先这样吧派人通知南梁王,随时保持联系,出发”
“是”诸将抱拳应道。
一声令下,数万商水军徐徐离营,朝着战场而去。
这场最后的战事,魏军这边总共分为三支军队,即中路由赵弘润亲自执掌的商水军,左翼由南梁王赵元佐统帅的镇反军,以及右翼由燕王赵疆统率的山阳军与南燕军,其余像成陵王赵燊、安平侯赵郯等魏国贵族的私军,亦被拆分补充到了三路。
在商水军前往战场的途中,南梁王赵元佐那边派人送来了消息,很简单的一句话:他那边的对手是秦开的渔阳军。
得知此事后,赵弘润微微一愣。
既然右翼燕王赵疆碰到的是马奢的上谷军他还不知上谷守马奢已经过世,目前上谷守由原副将「许历」执掌而左翼南梁王赵元佐碰到的则是秦开的渔阳军,那么很显然,他的对手就是北燕军的乐弈了。
除非韩王然弃乐弈这等名将不用,不过随便想想就觉得不太可能。
“继续前进”
赵弘润沉声吩咐道。
三路兵马中,就属中路的商水军行动最缓慢,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商水军中置备了许许多多的战争兵器,而这些战争兵器最大的相同特征就是移动力缓慢。
比如那几座高达十几丈的巨型抛石车,尽管它底下有着比磨盘还要大的车轮,但仍然需要几百名商水军士卒用绳索拉扯,才能徐徐将其拉上战场。
再比如龟甲战车、武罡车、连弩战车等等战争兵器,这些战争兵器都大大拖累了商水军的行军速度,好在战场距离魏军的营寨并不是很远,充其量也就是二十里左右,并且,密集的战场并没有那么多空间让韩国的骑兵穿插袭击,否则,似这般笨重的商水军,在战略上是非常吃亏的。
足足花了几个时辰,一直到晌午前后,赵弘润所率领的商水军,才堪堪抵达战场。
而对应的前提是,那几座巨大的抛石车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并且,商水军大将伍忌亲自率领商水骑兵在旁侧应,随时关注着周边的一举一动,防止韩国的骑兵穿插战场,袭击这几座抛石车。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其实事实上,韩军那边根本不知道魏军还有这种玩意。
在抵达战场后,冶造局的工匠便指挥着商水军的士卒在本阵搭建了一座高台,方便赵弘润以及商水军的指挥将领翟璜,登高眺望整个中路战场。
而在此期间,赵弘润与翟璜则登上一处土坡,窥视着对面遥远处韩军的阵地。
“果然是北燕军啊”
在看到对面那支韩军的旗帜后,赵弘润摇摇头说道。
倘若说雁门骑兵是韩国机动力最强、战术最灵活、且士卒单兵能力最强悍的骑军,那么北燕军,就是韩国最精锐的步卒。
魏国后裔出身的乐弈,凭借着魏国训练步卒的方式,为韩国训练出了北燕军这支不折不挠的精锐步卒,其军队实力丝毫不亚于魏国的一线军队。
因此,商水军碰到北燕军,与其说这是魏、韩两国最强步军的交锋,倒更像是两支魏国步军的内战,唯一的变数恐怕就在于双方的统帅,即赵弘润与乐弈二人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在「宁邑之战」中,赵弘润就跟乐弈打个交道,倘若说谁配得上「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这两个词,那么乐弈就是这是一个你很难去成功算计的对手。
“北燕军的乐弈么”翟璜长长吐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殿下,您有什么计划安排么”
说这话时,翟璜目光有些奇异地看着赵弘润。
因为之前在作战会议中,赵弘润除了任命南梁王赵元佐与燕王赵疆担任左右两翼的统帅外,并没有制定什么战术当然,这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赵弘润与南梁王赵元佐、燕王赵疆三人,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三位统帅。
首先,南梁王赵元佐的武略不次于赵弘润,并不需要后者过多担心,而燕王赵疆嘛,俨然就是姜鄙、伍忌、蔡擒虎、廉驳这一类的猛将性统帅,倘若赵弘润替他规划好了战术,这可能反而是限制了后者的发挥。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两方自由发挥。
然而在此之后,赵弘润也并未召集商水军的诸将,召开他们商水军的作战会议,说实话,这让翟璜微微有些心虚。
事实上,除了赵弘润以外,翟璜才称得上是商水军的智略所在,并且这些年来,翟璜跟随赵弘润南征北战,早就足以独当一面,可话说回来,这场战争的实在是太关键了,以至于就连翟璜这等沉稳的将领,心中也不禁有些发虚。
“战术安排”依旧眺望着对面的韩军阵地,赵弘润随口说道:“并没有那种东西,翟璜,前半阶段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句话,翟璜苦笑之余,心中难免压力更大。
片刻后,有三千人将徐炯前来禀报:“殿下,观战台已建成,请殿下移步。”
赵弘润点点头,示意翟璜与他一同前往那座观战台。
所谓的观战台,其实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制塔楼而已,只不过有十几丈高,方便赵弘润与翟璜更好的关注整个战场。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毫无地基可言的玩意确实是不牢靠,在赵弘润与翟璜登上这座观战台的时候,皆隐隐感觉这座木楼似乎在摇晃,这让翟璜更增添了几分紧张也不晓得究竟是对面韩军带给他的压力更大,还是这座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观战台。
但不可否认,站得高看得远这话一点不假,在登上这座观战台后,赵弘润与翟璜俨然有种整个战场皆在眼中的错觉。
“殿下”翟璜向赵弘润请示道。
“你下令吧。”赵弘润点点头,嘱咐道:“徐徐而进,切莫贪功,别忘了,对面还有一支重骑兵在随时准备着。”
“末将省得。”翟璜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四万代郡重骑,这绝对是韩国最强大的一支兵力,强大到甚至能一鼓作气摧毁他商水军,不容他出现丝毫的差错。
想到这里,翟璜沉声下令道:“传我令,命陈燮、徐炯二人,徐徐进兵”
话音刚落,便有在观战台上随时等候传达将令的传令兵们,立刻就有两人爬下高台,策马前往传令。
陈燮、徐炯二人,皆是商水军的老人,可能他俩论勇武不及项离、冉滕、张鸣那三位骁将,但却是翟璜重点栽培的将才与伍忌不同,翟璜还是偏向于指挥型的人才。
片刻之后,商水军五千人将陈燮便接到了命令,笑着对左右说道:“啊哈,我就说咱们会是先锋”
他的这份自信与笃定来自于何处呢
其实就来自于那些龟甲战车与武罡车前段时间冶造局用船只从魏国本土运来的那些龟甲战车与武罡车,大多都配备给了陈燮、徐炯二人,这让陈燮明白,他俩肯定会是这场硬仗的先锋。
而除此之外,陈燮也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并非是为了杀死多少多少韩卒,而是为了将战线推进,毕竟龟甲战车与武罡车,说白了就是「可移动的阵地」。
“前进”
随着陈燮一声令下,他麾下的士卒们跟随着移动缓慢的龟甲车与武罡车,徐徐向战场踏进。
而另外一边,同为五千人家的徐炯,亦同时下达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命令。
魏军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韩军的眼睛。
事实上早在第一批商水军抵达战场的时候,此地的主帅乐弈,已经前来观战的韩王然,皆已经得知了魏军的到来,动员阵地内的韩军士卒,做好了随时出动的准备。
而在魏军摆列阵型的同时,韩军这边,亦在阵地外排列整齐,等着见招拆招。
与赵弘润这边的想法类似,乐弈亦命人在本阵处用泥土筑台,堆了一座大概有七同登上土台,窥视着遥远处魏军的动静。
本来,乐弈并非是一个说话多的将领,但奈何身边的韩王然对兵事一窍不通,于是,乐弈便时不时地针对战场上的局势,对韩王然作以解释。
“方才得到消息,许历将军的上谷军,已与魏公子疆燕王赵疆爆发了战争;西边,秦开将军的对手是魏国的南梁王赵佐,双方暂时还在观望彼此”
“唔。”韩王然点点头。
因为对兵事一窍不通,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免得搅乱了乐弈的思绪,这让乐弈稍稍减了几分由于韩王然在旁观战而产生的不适。
忽然,魏军出现了异动,两支魏军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缓缓进入战场。
“那是魏公子润的武罡车么”
乐弈双眉微微一皱,喃喃说道:“还真是稳健啊”
说罢,他下令道:“叫「纪括」出击。”
“是”在旁的传令兵立刻前去下令。
片刻后,北燕军的骁将纪括,便率领着一支步卒,徐徐向战场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纪括这支步军中,亦有许许多多的武罡车。
这让韩王然有点看不懂:战争,不应该是彼此双方投入兵力,然后开始厮杀么怎么这会儿,无论是对面的魏军还是身边的乐弈,皆毫不着急着开战的意思
出于好奇,韩王然虚心地问道:“乐将军,可否解释一下”
“这个”乐弈微微思忖了一下,他当然不是在犹豫是否要向这位君王解释,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向后者解释,毕竟这位年轻的君王丝毫不懂兵事。
想了想,乐弈问道:“大王精通弈棋么”
“略知一二。”韩王然不解地回答道。
见此,乐弈便解释道:“此刻对面魏军与末将的行为,好比是棋局中的「落点」与「小尖」”
韩王然本来就是聪颖之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寡人明白了。”
正如乐弈所言,此刻他与魏军的行为,确实跟棋局中的落点非常相似。
棋局中的「点」,非常关键,即能用来连成一线盘活己方的棋子,也能用来截断对方的棋路,这跟此刻战场的局势有异曲同工之处魏军派出龟甲车与武罡车,就是为了提前在战场上占据有利据点,进可攻、退可守,而乐弈同样派出麾下爱将纪括,也是这个道理。
至于两军交战,急什么动辄四十万规模的战争,哪里是短时间内就能结束的在这种旷时之战中,据点远比多杀几名敌军重要地多。
而在乐弈借弈棋向韩王然解释的时候,商水军的陈燮、徐炯两位将领,也已经注意到了从韩军阵列中徐徐而出的纪括,并针对后者军中的那些武罡车,破口大骂。
原因很简单,因为武罡车,那是他们太子殿下赵润当年为了克制韩国的骑兵而设计的战车,这种乍一看不起眼的战车,让步兵与弩兵的防御能力大大增加甚至于,只要有一定数量的架武罡车在手,纵使弩兵碰到骑兵,那也丝毫不虚。
然而,卑鄙无耻的韩国居然剽袭了他魏国的战车,反过来用在他们魏军身上,这如何不让魏军的兵将感到气愤
但气愤归气愤,对此魏军兵将们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口舌上畅快一番罢了。
差不多了,再上前,可就没有「空地」了
在继续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后,魏将陈燮下令全军停步,随即,又命令麾下的士卒,将武罡车盘成一个圆圈,借助这种战车,在空旷的战场上构筑了一个防御据点。
而几乎在同时,另外一位魏将徐炯,以及对面的韩将纪括,亦仿佛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前进,分别借助武罡车构筑防御据点。
看到这一幕,韩王然暗暗点头:果然,这兵事与弈棋确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不就是棋术中的「空」嘛。
而与此同时,在魏军本阵的观战台上,商水军副将翟璜亦注意到了韩军的对策,不觉皱了皱眉头。
他并没有就乐弈偷学他们魏军战术的行为发表什么看法的意思,他反而因此很欣赏乐弈,毕竟固步自封、羞于向对手学习的将领,根本谈不上一位优秀的统帅。
只是这样一来,这场仗就比较难打了。
接下来就是阵地战了
在略微思忖了片刻后,翟璜沉声说道:“传我令,命冉滕、项离、张鸣三人进兵。”
一声令下,魏将冉滕、项离、张鸣三人,分别率领麾下骁勇步卒,徐徐朝着战场而去。
由于前面已经有陈燮、徐炯二将用龟甲车、武罡车构筑的据点,魏军这拨行动,速度比之前快上了不少,这也使得这个战场,终于逐渐有些了紧张的氛围。
而与此同时,韩军这边,乐弈亦派出了「骑劫」、「勾湏」等将领。
“咚咚咚咚咚咚”
在魏军的本阵处,战鼓声渐渐擂响。
在这雄壮的战鼓声的刺激下,魏军骁将冉滕跨坐在战马上,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仿佛是在酝酿情绪。
终于,冉滕军越过了那条界线即陈燮、徐炯二人的友军所构筑的那两个据点间相距的那条不可视的界线。
瞬时间,冉滕猛然抽出腰间的陪剑,厉声吼道:“杀”
这一声战吼,仿佛是彻底是点燃了这场仗的气氛,使得战场气氛一下子就暴增到了巅峰。
在无数魏军士卒的咆哮声中,冉滕军这支商水军中的精锐,一头扎入了对面韩将骑劫的军队当中。
而同时,项离、张鸣三位商水军骁将,亦各自找到了对手。
“援护”
“弩手射击”
骤然间,陈燮、徐炯二将在各自的据点中下令。
一时间,魏军两个据点内的弩兵们,朝着对面的韩军发射一波又一波的弩矢,那密集的箭雨,简直压地韩军们喘不过气来。
“纪括那厮在干什么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我等被魏卒射击么”
韩将骑劫见己方士卒被魏军的弩矢射死无数,大怒地吼道。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提醒,作为乐弈最信任的爱将,纪括当然不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己方军队被魏军的弩手压制,早已下令回射,发动反压制。
一时间,战场上来来回回的箭矢仿佛蝗潮一般,纵使是魏军步卒,亦只能将盾牌挡在头顶,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哪个方向会有流矢过来,至于身上中箭,他们就更加顾及不到了。
“杀”
冉滕顶着盾牌率军杀入韩军之中,他方才那匹坐骑,早已被韩军弩手射中,倒毙而亡。
不得不说,在这种紧张的战场上,任何骑马的将领,都是对方弩手瞄准的靶子,尤其是对于冉滕这种冲杀在最前线的将领而言,他胯下战马的存活时间,可能仅仅就只有几个呼吸。
当然,在这一点上韩军那边的将领也一样,甚至于,魏军这边有专门猎杀敌将的狙弩手们,在远处阴测测地偷袭敌军的将领。
“噗”
一刀砍下,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一名北燕军的士卒,或许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魏卒竟是一位三千人将级别的猛将,一刀就被冉滕砍翻在地。
但当冉滕砍翻数人,下意识四下环视时,他默然发现,他麾下的士卒,亦出现了伤亡。
并非是被韩军的弩手射死,而是确确实实地死在了韩军的步卒手中。
不得不说,能在正面交锋中砍翻魏卒,北燕军的士卒们,当之无愧于「韩国最强步卒」的名号。
他娘的
在心中暗骂一句,冉滕扯着嗓子喊道:“央武呢曹志呢给老子顶上去”
他口中所喊的,皆是他冉滕军中数一数二的悍卒。
没过多久,远处就隐约传来了央武那充满抱怨的喊声:“老子老子已经在这里了”
冉滕转头一瞧,就看到央武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暴喝连连地杀到韩军的阵列中,将那一带韩军的阵列搅地天翻地覆。
在暗暗点了点头后,冉滕又喊道:“曹志呢在哪”
不久之后,便有士卒告诉冉滕道:“曹志千人将不幸被流矢射中脖子阵亡了。”
“这个蠢货”
冉滕咬牙切齿般骂了一句,但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顾不上为麾下的爱将默哀,在沉默了大概两、三息后,便再次吼道:“乐豹你来顶替曹志”
“是”
在不远处,乐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率领麾下千人队顶上了前线。
要说他不惶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这种混乱且高密度的厮杀中,就算是廉驳、伍忌这等猛将亲自冲杀在最前线,恐怕亦有当场阵亡的可能,更何况是其他人。
“噗”
一声闷响,乐豹当即眉头一皱,转头一瞧,就看到自己的右臂上插着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
我就快升任两千人将了,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暴吼一声,乐豹无视手臂上那支明晃晃的箭矢,身先士卒杀到韩军的阵列中,用手中的战刀砍翻一名又一名韩卒,看得在不远处抽空喘气的小伙伴央武目瞪口呆: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悍勇了
然而,虽说乐豹超常发挥,但是冉滕军所属的另外一名千人将「卫敏」,却在诸魏军士卒的眼皮底下,当场被韩军的弩手射杀,身中十几箭,倒地而亡。
“卫敏千人将战死”
又是一个噩耗传到冉滕耳中,冉滕死死咬着牙齿,从嘴里迸出一句话:“李惠叫李惠顶上去”
说罢,他不顾自身的安危,带领几十名士卒冲上韩军阵列中大杀特杀,借此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事实上,并不单单只是冉滕军,无论魏军这边项离、张鸣,亦或是韩军那边的骑劫、勾湏,其军中的悍卒们,纷纷出现伤亡。
然而,看着前方那残酷的战场,魏军的指挥将领翟璜,与韩军的指挥将领乐弈,皆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就是「最后一战」的激烈程度。
问题仅在于,似这般激烈的厮杀,将持续到几时。
或者说,会不会突然出现一股有生兵力,改变此刻战场上的局势。
还不是时候。
翟璜与乐弈,不约而同地想道。